一行人将那老者和孩童在街市上放下,便到了城東尋客店投宿。程秀将一切事宜交由陶辰料理,叫上明千霜來到一處僻靜小巷。
明千霜心知又要受一頓說教,但怕程秀傷心又不敢像對他人一樣随口頂撞,隻好靜心聽她說教。
程秀住了腳步便回身對明千霜說道:“你說你,做什麼事都是好一半歹一半,就不能把好做全麼?一好一歹别人隻會看到你的歹,最後還落得你的不是。那人不會武功,要是你方才将他踩死,江湖上人會怎樣說你,懲惡也要有個度,依事而行适可而止。”
明千霜道:“那小子又是什麼好人,何必論這麼多。再說我有分寸,也是要吓他一下。”
程秀道:“吓也是會吓死的,吓死怎樣,人家照樣會把這筆賬算你頭上。”
明千霜道:“吓死了一來怪他膽小,二來怪他平日裡少積陰德,這樣輕易便被無常鬼勾了魂去。”
程秀倒沒想到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歎氣道:“旁的我也不擔憂了,就怕你有時候太沖,做起事來便沒了輕重,惹出禍來。千霜啊,你這脾氣可要收收。”
明千霜道:“是。”
程秀也無多的話說,兩人回到客店中,程秀召集衆人,道:“三年前安州的回陸幫和青渡堂各借了萬古山莊五萬兩銀子,至今未還,莊主讓咱們順便也把這兩筆欠債讨回去。”
李允然道:“啊,還要讨債啊。”
程秀道:“不然帶你們這麼多人來做什麼。”
李允然道:“我還以為師父是帶弟子出來長見識的。”
程秀道:“嗯,放心,定能讓你大漲見識。”
明千霜心道:“難道是要辦大事常澤才急着聚攏财物,不然三年前的債早不收晚不收偏偏眼下來收。”
程秀道:“莊主已先修了書給回陸幫和青渡堂,他們知道咱們會上門取銀錢,回陸幫的梁幫主還好說,是個實誠人,咱們上門要他多半會還的。”
方長安道:“是個實誠人怎地借了三年的錢也不還。”
李允然道:“就是!”
程秀道:“這隻怕就要親自去問梁幫主了。”
李允然聳聳肩,程秀續道:“阿辰,惜見,你們兩個到回陸幫取錢。”
陶辰、柳惜見兩人相視一眼,齊道:“是。”
程秀看向袁百卉道:“百卉,你随我到清渡堂去取錢。”
袁百卉道:“是,師父。”
李允然道:“師父,你要親自去啊?”
程秀道:“青渡堂的堂主來不眠是個老滑頭,難對付得很,我不去怕你們對付不了。”她頓了一頓,又道:“千霜、允然、長安,你們三個留在客店裡等着。”
李允然和方長安應道:“是。”
程秀同陶辰、柳惜見兩人又交代了數語,便帶着袁百卉出客店往青渡堂去了,陶、柳二人也趕往回陸幫。
明、方、李三人在客店中等候,明千霜一向獨處慣了,關了房門自睡大覺。方長安和李允然方才見他在道上收拾那群纨绔子弟甚是痛快,想要贊他幾句也沒個時機。兩人繞遍了客店内外,也沒見有個新鮮處,甚感無聊,便回到前廳一張桌上坐着說話。約摸過了一個時辰,明千霜打開房門走下樓來,方長安看着他往客店外走去,問道:“明師兄你要去哪?”
明千霜道:“出去逛逛。”
李允然一下從長凳上坐起,睜着大眼問道:“能出去嗎,師父讓咱在在這裡等着?”
明千霜一面往外走一面道:“怎麼不能,秀姨又沒說不能出去。”
李允然喜道:“那我也去。”回頭對方長安道:“師兄,走!”方長安還沒答應,李允然便往店門走去,他思了片刻也跟上明千霜、李允然兩人。
明千霜看他二人跟來,問道:“你們要往哪一邊走?”
李允然張頭各朝左右兩邊看了看,見右手邊人多,指着右邊道:“那邊人多,必定熱鬧,咱們往那邊逛去吧。”
明千霜道:“好,那你們兩人往那邊走,我往另一邊走,晚上回來再各自說說街上見聞。”
李允然和方長安一怔,兩人還沒答話明千霜便徑自往左邊街道走了。
李、方二人和他相處兩日知他性子如此也沒見怪,當即轉身往右街走去。
明千霜在街市上走了一圈,也無甚美景佳地,閑逛半日吃了碗面後便回了客店。方長安、李允然兩人卻還沒回,天将黑下,方長安方從客店門外匆匆進來,一見明千霜便道:“明師兄,李師妹回來沒有。”
明千霜眉頭微蹙,道:“沒有,不過你們不是在一處麼?”
方長安滿臉急色,道:“到了一處人多的地方,我和她走散了,找了許久不見,還以為她回來了,師兄,要不要再去找找。”
明千霜道:“這麼大人了她自己會找回來的,再說她又會武功,不消擔心。”
方長安略略安心,卻還是不願幹等,又到外面尋李允然去了。他走得兩刻鐘的功夫,陶辰和柳惜見便從外進來。
陶辰見隻有明千霜一人在,問起方、李兩人下落,明千霜将方、李兩人上街走散等事說了,陶辰知道師弟師妹身手如何,也不怎樣擔心,自進房休息。柳惜見一人對着明千霜甚感尴尬,打了聲招呼也進了自己客房不出。這時店中人少,明千霜獨個坐在廳上靠窗的一張桌邊發呆。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方長安和李允然從外進來,兩人手上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李允然頸項上還挂有幾個油紙包,明千霜一見她這模樣不禁好笑。
方長安見明千霜仍在廳上,道:“師兄,李師妹她買了好多東西,你也一起過來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