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易景煥并不在她身後。
原來在一開始,易景煥就沒有和他們一起回到密室喊人,而是獨自離開了小樓,她經曆的一切都是假的。
而在場所有人裡,隻有她的記憶保留了。
安瑤不覺得這是巧合。
她神情閃爍,匆匆推開衆人,嘴上喊着“我看見你就惡心,都别跟着我”,匆匆跑出了小樓。
她在院子門口看到了易景煥留下的手電筒,拿起來,身影沒入夜色中,去尋找離開的同伴。
她先去了血鼠吃人的那個廢屋,沒看見人,又去了幻象裡,他們一起救下高曾的地方,果然在旁邊樹林裡找到了人。
青年躺在地上,一頭雪發如月光皎潔,裸露在外的皮膚遍布密密麻麻的猙獰裂口,不斷滲出鮮血、又被神秘力量愈合、又撐裂。
易景煥半死不活地道:“拜托你幫我守一會兒,這村裡能喘氣的裡,就你一個好人。”
他救過安瑤一次,又放任她被陸年殺死、再複活她。幾重救命之恩下,最重情義的安瑤絕不會背叛他。
他的能力是“未來觀測”,能夠通過不同的選擇預覽不同的未來,并選擇其中一部分覆蓋現實。
第一層未來,他嘗試下山,陸年炸山,他救人并殺了陸年。
第二層未來,他讓所有人以為他的能力是幻術,試探出了特事局的實力和态度。
接下來的第三層未來裡,他和陸年達成了合作,并在未來氣泡即将破滅時、從對方手裡拿到了木偶娃娃。
每一層未來都是真的,但在他改變自己的選擇,走上不同的道路後,它們又都是虛幻的泡沫。
那些未來本質還是幻象,所以在裡面肆意使用力量時,易景煥仍舊是黑發黑眼。陸年以為他實力強悍,不敢輕舉妄動,卻沒想到現實裡,他隻是個踹人都要小心翼翼的廢物。
現實,由于過度使用力量,靈魂撐裂肉/體。
又因為他具象化的那些直播吸引了大批粉絲和流量,“它”以為他要搞事,屁颠屁颠地幫忙修複肉/身。
于是這具身體便在爆開和完好之間反複橫跳,他隻能像死魚一樣躺在這裡等人來撈。
易景煥差點落下兩行淚,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靠人活命的一天。
安瑤一直陪他到了救援隊來的時候,易景煥的身體也恢複得差不多了。
有安瑤幫忙打掩護,節目組和特事局都沒有對他的失蹤産生懷疑。
“你這個娃娃是陸影帝的嗎?”
特事局這次來的是個微胖中年女領導,她一身紅裙,看見易景煥手中木偶的瞬間,雙眼放光。
“他很寶貝這個,一直帶在身上對不對?”
她面部肌肉激動到抽搐,眼睛發綠,仿佛拿捏了陸年的命脈一樣,急不可耐地索要:“你怎麼拿到的?把它給我好不好?”
“我搶到的。”
易景煥抿了抿嘴,垂眸,顯得純良無害:“他沒想到我的能力是強化身體,被我近了身。”
女領導不疑有他,拿着木偶高高興興離開了。
易景煥被暫時安排在明周山下的酒店裡,特事局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比如封節目組的口、想辦法平息網友的憤怒,以及處理陸年。
在所有事情解決前,他們任何人都不被允許離開。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不是我們要限制你們的人身自由,是上面有命令,沒辦法。”
明周山下的民警被調來看守節目組的人,面對導演等人的質問,他連連道歉。
“算了,他隻是個小警察,你為難他幹嘛?”
易景煥走出房門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一出聲,圍在走廊裡的嘉賓和工作人員瞬間變臉,連連附和:“是啊,我也覺得沒必要,就多住幾天嘛,反正一日三餐有人送上門。”
“對對對,我也覺得。”
他們的記憶并不完整,但易景煥刻意保留了他們被自己救下後感激涕零的心情。
因此在面對易景煥,他們總是忍不住心生好感、想要無條件聽從對方吩咐。
尤其是高曾,他甚至不敢直視易景煥。
“我從窗戶看到外面馬路上聚了好多人,他們在幹什麼?”
導演轉移話題,問。
小民警“啊”了聲,“你們不知道?”
說完,他才想起這群人聯系外界的所有方式都被阻斷了,不知道才是正常的,連忙解釋。
“那些是你們的粉絲、還有網紅,見你們遲遲不發聲,懷疑我們故意不去救援,或者是為了掩蓋明周村發生的一切殺人滅口,于是自發前來找人。”
小警察非常苦惱:“警局所有人都被派去維持秩序了,還征調了很多志願者,但他們不聽,還想強闖圍欄。我們怎麼可能放一群業餘人士進山啊,出事怎麼辦……”
節目組的人臉色也變了。
這是在搞什麼?一群沒有爬山和搜查經驗的人進山,沒事還好,一旦出事,罵名還得他們背!
其中以安瑤臉色最為難看。
其他人不記得,她卻是知道的,山上藏了一大批熱武器啊!她可不覺得陸年藏那些是當煙花放着玩的。
“我去和特事局的人商量下,出面阻止他們。”
關鍵時刻,易景煥站了出來。
導演瞬間投以感激的目光。
金涵對衆人這種盲目崇拜的行為非常不滿,陰陽怪氣道:“又能出風頭了,你一定高興壞了吧?我說話有點直你别介意。”
易景煥看她一眼。
他還真不是故意要出風頭,隻是這群人裡,也就他在特事局面前能說上兩句。
不過……
“你也想出風頭嗎?簡單。”
他目光在安瑤和金涵二人間轉了個圈。
金涵瞬間有種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