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終歸沒有人能代替另一個走下去。
他看着路時年站在那聚光燈下,目光穿越人群,唇角浮現着笑意,那一瞬間,顧尋隻覺得難過。
路時年要半跪下身來為自己倒酒之時,他心裡沉寂許多年的火山,那一瞬間又活了過來。
情緒激烈沖擊之下,心神也為之而擾亂。
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現在,立刻,他要帶路時年離開。
走之前對着所有人幾乎是宣誓自己的獨占欲般,“我的人我帶走了。”
就這樣,未曾經過路時年的同意,他直接将兩人的關系捅出來了。
一如當年和全世界出櫃一樣坦然。
至于别人想法如何,他不在乎。
他眼前所思,所想,所挂念,滿心滿眼的隻有眼前一人而已。
也不想去再想着媒體會如何報道,反正話他已經說了,人也帶走了,該負的責任,他絲毫不會含糊。
但眼前這個人……
顧尋眸光沉沉,往日一雙缱绻柔和的眼睛如今平靜得如幽水,深不見底,絲毫沒有漣漪。
*
“你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
顧尋低沉的聲音在暗夜裡如鬼魅。
路時年感到口舌有些發燥,他擡頭看向顧尋,那熟悉的溫柔眸子如今變得有幾分陌生。
“這出通告給了很多,我馬上就能離開星……”
說到一半,看到顧尋的沉沉的眸子,路時年突然又閉口不語。
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種事情的确不是他喜歡的,更不是他所擅長的。
“尋哥……”
沒有回應。
“尋哥……?”
小心翼翼拉着他的衣袖,讨好般的眼神望向顧尋,希望他能像往常一般溫柔地揉揉自己的腦袋,輕聲安慰說,“沒事了”。
但是他沒有。
路時年知道,尋哥是真的生氣了。
路時年的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很想伸手去擁抱顧尋,但是眼下的他卻似乎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在面對顧尋的質問的時候,他說不出半點為自己分辯的話來。
雖然是想盡快地籌到三千萬為自己贖身,但是……
終究還是做了讓顧尋最讨厭的事。
顧尋渾身散發的低氣壓,幾乎讓他的手指都緊張地有幾分發白,可還依舊絞着他的衣袖,沒有放手。
顧尋順勢拉着他的胳膊,用力地帶到自己懷裡,微低下腦袋,用下巴輕輕抵在他的脖頸敏感部,眸子閃着危險的暗芒。
“我看你剛剛那隻熱舞跳得很好嘛,再來跳一支?”
“他給你了三百萬是嗎?你隻跳給我看,我給你雙倍。”
低沉磁性的嗓音沒有一絲情緒。
這個瞬間的顧尋神情,蓦地讓他想起來上次賀建國的那部戲裡顧尋飾演的反派。
顧尋面無表情的時候,是真的冷漠得如同一個仿生人。
一直習慣了顧尋的溫柔和無微不至,對眼前帶着冷意的人,路時年瞬間怔愣住了。
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着他。
腦子嗡嗡直響,尋哥剛才說什麼?
其他人怎麼說他,他都可以不在意……
水潤清澈的眸子迅速地籠上一層朦胧的水汽,眼角微微帶着紅色,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路時年怔怔地望着顧尋,近在咫尺的距離,卻陌生得如同在天邊。
兩人之間交織的鼻息,如此灼熱,如熾烈的岩漿,仿佛下一秒就要噴發。
路時年渾身冰冷,明明這麼近,但那一句話卻将兩人腳下的空間生生裂開,隔絕在了兩個世界。
水潤的眼睛一眨不眨,所有的情緒就這麼蘊藏在泉水般的眸子裡。
顧尋别開臉,握着他胳膊更加用力,沉聲說道:“不跳了?他們看得,我就看不得?”
那被那麼多人譏笑,當着那麼多人被要求脫衣服,跳熱舞的時候,怎麼就不見他委屈了?
腹部升騰起一股熱躁,壓抑了很久的火山,似要在這一秒徹底爆發。
将路時年燒個幹幹淨淨,連骨頭都不剩下。
顧尋冰冷的話語裡帶着寒霜,看他的眼神,如同淩遲。
“尋哥……你不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