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麼缺錢用?”
路時年點了點頭。
路時年被顧尋壓得透不過氣來,他支支吾吾地說道:“尋哥,你先放開我,外邊有那麼多人看着……”
顧尋沒好氣地注視着他的眼睛,冷冷說道:“你也知道有那麼多人看着?”
路時年:“……”
他垂下了腦袋,聲音輕微地如同午夜的幽靈,似乎下一刻就要消散在空氣裡。
“我知道,我給你丢臉了。”
顧尋聽到他這句話,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你覺得我是在意這個?”
他臉上凝聚着冰霜,直勾勾地看着路時年,如果這裡不是别人家的更衣間,他會有一百種方式讓路時年的身體深深印刻上自己的痕迹,讓他知道什麼是“在意”。
顧尋的薄唇浮現一絲沒有溫度的譏諷:“我還以為你足夠了解我。你覺得我會介意我自己的面子?”
路時年怔愣住了,他擡起頭,水潤的眼睛裡浮起霧氣。
見他這幅模樣,饒是正氣頭上的顧尋,聲音也忽然軟了下來。
“你這傻子,我是心疼你自己。”
“既然這麼要自尊,這會大庭廣衆下,就不顧自己的自尊了?我不相信你心裡能好受。”
路時年沉默了一會,聲音低低:“情況不一樣……”
顧尋冷冷地看着他。
“是不一樣,因為你把我看得比你自己重要。”
路時年擡頭,愣住。
對方一隻手撐着門闆,将自己禁锢在自己雙肩和胸膛内的促狹空間内,聲音帶着冷意:“還記得之前答應過我什麼嗎?”
路時年恍惚了一下神思。
那個微涼的夜裡,他說過“不會和他見外”,可是……
有些事如果做了,那他每次和顧尋在一起的時候都會有虧欠感。
他不希望這份感情裡摻雜太多的利益。
以及……
更加不想讓自己成為顧尋的附庸,不然和三年前隻能倚靠秦恭被秦恭圈禁的小鳥沒有本質上的區别。
顧尋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他更加不願意看到路時年浪費自己的寶貴的時間在這些無聊且十分沒有意義的事上。
“你不是沒有選擇的人,你隻是沒有選擇我。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人是能永遠隻靠自己的。”
顧尋眼神閃過一絲失落,輕輕歎息。
路時年猛然睜大眼睛,水晶般澄澈的眸子裡氤氲着濕潤的水汽,就這麼直勾勾看着顧尋。
他這麼說,隻是為了安慰自己吧?
心裡很清楚,顧尋經曆過許多艱難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個生日宴會上,參與的人都是社會名流人士,娛樂圈的演員們在這裡,隻能算是助興的“戲子”。
從他看到另一位演藝圈已經息影的前輩,恭恭維維地從沈明威面前經過,而人家眼裡卻幾不可察地露出幾分輕視的神情時,他便已明了自己在這群人心中,是什麼樣的地位了。
準确說,是壓根就沒有立足之地。
曾經的演藝圈大佬都如此,對于路時年這個新出茅廬的青年藝人,情況就更加糟糕了。
在場的幾乎隻是拿他當個調節氣氛的,沒人正經将他看成賓客。
但他并不在意。
這一次的晚宴邀請,他能得到三百萬的報酬。
足夠他上一部電影的片酬了。
當一晚上的雜技人,不虧。
能站着掙錢,總比躺着好。
丢個臉而已。
更何況,他早八百年的黑料人了,這面子不要也罷。
一切隻是為了那個目标。
真正想要做的事,和他想要做回的自己。
路時年擡起腦袋,原本就清亮的眼睛裡閃爍着光芒,目光帶着感激和愧疚,“尋哥,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讓你……擔心了。”
但他并沒有說,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錢,還是要賺的。
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這一點名聲,他也不在乎。
隻是唯一怕的是,以後和顧尋的路,會更加難走了吧。
顧尋如何不懂他心裡在想什麼呢?
知道他是什麼樣的性子,哪怕不舍得,也隻能任由他去了。
隻不過,總是心裡有些難受罷了。
看着路時年這個模樣,有時候顧尋甚至覺得路時年比當年的他還要倔強。
隻要是想做的事,跟頭犟牛一樣。
但又有誰不希望自己是愛人心裡最可靠的港灣,但偏偏他的情人卻是一艘貼滿了銅皮鐵筋的小船,甯願自己一個人在風雨裡遭受摧殘了也不願靠岸舒服地永遠停錨休息。
既然那是他想要的,顧尋也隻好順着他的意思了。
無奈地放開了路時年,兩人緊貼的滾燙的身體,驟然拉開了距離。
沒有任何話語。
這是顧尋在默許他可以離開。
路時年這才舒了一口氣,外邊的侍應生催促了起來。
遲疑地看了一眼身後的顧尋,對方的眸子藏在陰影裡,看得不明切。
還想再說一些什麼,但是外邊的嘈雜聲越來越大了,幾個侍應生似乎在尋找着除了他以外的什麼人,他也不好在這耽擱太久,連忙掀開簾子,開門回到了宴會廳的舞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