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時年收回忐忑的心,專注地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他正緊張得不行。
對着鏡子,不斷地練習着微笑。
今天對他來說十分重要。
但依舊忍不住時不時地拿起手機看,生怕又錯過了顧尋的什麼消息。
但是自從剛才說自己忙碌後,顧尋就再也沒發消息過來了。
應該不是生氣了吧?
的确最近幾個月,兩人見面次數屈指可數。
每次都是顧尋主動抽空來見的自己,而他……
路時年看着自己那些塞得滿檔的通告,這下是幾乎連上廁所和喝水時間都成了問題。
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電影大爆後,各大公司的商業代言和通告驟然多了起來。
為了賺錢,他恨不得将自己的二十四小時當成四十八小時來用,幾乎是能接的商業通告都會接。
為了能夠迅速地賺到那三千萬的解約贖身金。
之前一陣子就連顧尋來找他,他也總是不見蹤迹。
不是在跑商業通告中,就是在去跑代言的路上。
甚至是各種大型商場剪彩活動他也不會拒絕。
這幾乎是和顧尋完全相反的個性。
先前路時年還一直想着要去探班,但是因為自己的通告也漸漸多了起來,在賺錢和探班之間,他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選擇先将跑通告。
最近就接了一個十分高價的通告。
就是今晚。
他有個很重要的晚宴。
路時年很少如此精心地打扮自己。
路時年微微有些分神,看着鏡子裡略微有些陌生的自己,心裡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
如果讓顧尋知道,隻怕不會高興。
他微微地歎息。
顧不上那麼多了,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金錢。
足夠多的,能夠讓他贖身的三千萬。
鏡子裡的青年眉目俊秀,身材瘦削如筆杆,唇角練習着商業式營業微笑,猶如換上一副成熟溫雅的面具。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來一套藍色西裝,這是他為了這次的重要宴會,特地去高定西裝店裡花了重金讓設計師給自己定制的。
是克萊因藍色。
路時年畫畫和給雕刻上色時很喜歡用的一款顔色。
純淨的藍,襯着他十分白皙的面容,給人特别強烈的額視覺沖擊效果,在這促狹的宿舍空間内,顯得融入了一片神秘的海。
是那樣讓人想要去探索。
這色彩實在太過奪目,是平日裡很少會換上的風格。
将那套西裝穿上的瞬間,原本秀氣稚嫩的氣質瞬間改變,像是盛麗綻放的藍色妖姬,在燈光之下甚至帶着幾分妖冶。
他本身的面容就生得十分清隽美麗,再将頭發也梳成一絲不苟的成熟模樣,燈光下一照,性感奪人,讓人無法移開眼睛。
因為過于看重這次宴會,一改往日在娛樂圈社交場合低調的風格,選擇了這款光彩奪目的色調。
藍色,原本帶着神秘和高冷,但路時年身上本身的氣質是溫和低調的玉,所以相互中和之後,倒是讓這寶石般的藍色更添一分純淨感,如寬廣的蒼穹宇宙。
不管在什麼樣的地方,穿着克萊因藍色的路時年總是會吸引到全場的目光。
但路時年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好看,隻是像所有矜矜業業的打工人一般,站在鏡子前很認真地打好了領結,左右轉動臉頰,确認過臉上的妝也沒什麼問題,低頭看過手表,時間差不多了,計程車已經在外等候。
他深深吸一口氣,迅速抓起小包出了門。
公司大樓電梯間裡,卻撞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是這個時間點,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許青。
許青很早以前就已經不住在星瀾的員工宿舍了,他早就自己在a市買了一套房,而且今天本應該還在劇組拍戲的許青,怎麼會這麼早下戲出現在宿舍電梯間。
跟許青一同進入電梯時,感受到空氣裡都是嘲諷的刺鼻酸味。
“玫瑰焚香,”許青冰冷的聲音驟然在促狹的空間裡響起,如同山林間挂着冰晶的樹枝驟然折斷,突兀,而冰冷。
他抱着胸,十分冷然地靠在電梯門邊,唇邊帶着譏諷的笑意。
路時年想要繞過他,走到電梯間準備按下一樓按鈕,卻被許青給擋在了電梯間前。
他冷冷地說道:
“我記得你從來不會用這種香水。怎麼,今晚是有狩獵活動?讓我猜猜,穿成這樣,打扮得這麼高調,又噴着這麼濃郁辛辣的香水,這些可都不是顧尋喜歡的。你今天總不會是去見他的吧?”
路時年皺着眉頭,“我去見誰,跟你有什麼關系嗎?”
許青的笑容裡仿佛淬了毒液:“這是哪裡的話,說得這麼見外。咱們不是家人嗎?做弟弟的總該關心一下自己的哥哥。”
一聽到“哥哥”這兩個字,路時年就感覺渾身不舒服。
“住口!誰跟你是一家人。”
他面色有些許蒼白,媽媽滿臉血保護着他的畫面浮現在眼前,對許青,對他們那一家人,他永遠也無法原諒。
許青的也笑容凝固在了嘴邊,眼神射出刻薄而惡毒的星子。
“這就受不了了?我早就說過,你是甩不掉我的。”
他的聲音帶着清冽,讓路時年越發感到冷意的侵襲。
曾經每次被許青嫁禍導緻自己被父親揍的時候,路時年都想離他遠遠的,甚至還打算離家出走,但是都會被許青給找到,然後告狀父母。
在他被父親強行領回家,又是一頓海揍後,許青總是會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看着,并眨眨眼睛,跟他說:“路時年,咱們的勝負還沒有分出來,你甩不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