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瀾娛樂大廈。
藝人宿舍樓裡,路時年正在房間内收拾着自己。
前一陣子因為電影大爆,最近不少名流之輩邀請他參加各類家宴,這些闊少們最不缺的東西就是錢。
而最不能少的也是場面。
所以每當有大爆的明星,都會成為宴上賓客。
能邀請到當下最火的演員來自己家中開趴,對名流闊少們來說也多少是有些商業性目的。
别說是路時年這樣的新晉大熱演員,就是往年的影帝咖也有不少人常流連于京圈豪宅府邸。
除了顧尋這種級别的影帝之外。
若要問原因,那是因為放眼整個京圈名流豪族世家圈,無一不是顧家的老熟人。
圈子實際上就那麼大,顧尋又是什麼地位,從小便隻有别的集團少爺們陪着他玩的份。
隻是那樣華而不實的生活,顧尋早已感到厭倦了。
顧尋清晰地記得,從小到大的每一個生日,他的周圍總圍着一大群自己都不認識的“世伯”“叔叔”“姑姑”。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燦爛的微笑,盡管那笑容是司空見慣的假笑。
他看着一個又一個并不熟的長輩恭維奉承地走到他面前,和藹可親地将禮物塞到他手中,摸摸他的腦袋,眼睛的餘光總是不忘在會場搜尋着爺爺的身影。
所有當面給他送上最昂貴的禮物的人,最終的焦點其實都是在顧董事。
而顧尋這個孩子,不過就是人情鍊上不可缺少的一環。
顧尋從小就覺得過生日這種事情很無聊。
因為他的每個生日,幾乎都是開成了一場大型名流商界展會。
各個行業龍頭公司老總們就如同那動物園裡的花孔雀,不遺餘力地向顧家展示着他們無比漂亮的開屏雀羽。
有的人是想得到些特權通行證,有的人是想拉到顧家的投資,還有的人甚至隻是單純為了發個合照朋友圈上報炫耀。
總之,都是為了得到些什麼。
高中之後,他幹脆每次生日都偷偷翻牆越獄逃出家門。
逼着秦恭和他對換衣服,讓秦恭呆在自己的房間睡覺,然後自己逃出顧宅。
每當賓客來到顧尋的房間,卻看到一個陌生的小孩面孔時,隻能面面相觑又不敢問一臉陰沉着臉的顧老爺子。
秦恭因此不知道挨了多少次秦叔叔狂揍,但總是會有顧爺爺為秦恭說情,最終都會當成什麼都沒發生。
後來顧老爺子的年紀大了,身體也漸漸不如從前,對顧尋的叛逆,久而久之就睜一隻閉一隻眼随他去了。
所以現在除了那些和顧家真正關系很好的極少數有世交之情的長輩外,他已經很少參加這種貴族名流上層人士的聚會。
總有人為了攀上顧家這根高枝,借顧氏集團的東風,費盡心思打聽顧尋的私人行程,不惜一切代價強行制造各種“偶遇”場合。
顧尋常能看到壓根就不會籃球的大廠老總,突然出現在他常去鍛煉的球場;
也曾碰到過根本不會水的旱鴨子,在酒店遊泳館裡逞能潛水,最後嗆水到暈過去讓他給撈上來;
甚至還有那種恐高得要命的弱雞仔,偏偏要去蹦極極限運動“偶遇”他,結果蹦完後,那人臉色蒼白得甚至還吓尿褲子了……
想到這些,就連顧尋身旁的助理小趙都常常忍不住捂着嘴憋笑。
總是會被顧尋一個眼神給輕瞥,吓得立即嚴肅正臉。
因為顧尋實在是不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機。
他也是正常人,需要正常的交往,能夠讓他徹底放下身份枷鎖,能夠交心的人。
而不是一個“顧氏集團”的大少爺。
但是在這個人人都分秒必争時刻都算計着收益,對人和人之間的關系也隻用社交利益來對待的圈子,顧尋并不很想和他們過深地接觸。
這些想法其實他也跟路時年說過。
跟路時年在一塊的時候,他是放松的,是能夠做自己的。
而不是做一個完美無缺的“顧少爺”。
隻是當顧尋和路時年說這些事情的時候,路時年的神情卻始終癡癡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像是認真思考了很久,鄭重其事地得出了一個結論——
“可在我眼裡,尋哥你就是完美的啊!”
這話其實不少人也都說過,用蘭姐的話來說,跟很多奉承顧尋的人說出口的話也沒什麼兩樣啊。
但是顧尋就是一臉的受用。
好像這路時年說出來的,跟别人說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每次想起路時年那張認真的面容,俊雅的面容都難得地蕩漾起幾分得意的笑容。
但是卻會故意地調侃路時年,“真心這麼想的?”
“真的不能再真。就算尋哥不是顧氏集團大少爺,你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看着路時年那焦急解釋的神情,顧尋總會覺得心情大好。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路時年這話說得真摯而懇切,生怕顧尋不認同。
“我是不是很奇怪?”顧尋笑着說:“人總是一種奇特的生物,總希望得到别人的認可,但是又不喜歡聽一些虛假的言語。”
每每這個時候,路時年都會主動地張開雙手擁抱他,緊緊地将腦袋貼在他的肩膀,聲音軟得跟一池春水般暖煦:
“尋哥,我不是奉承,也不是哄你才這樣說的。至少長這麼大,尋哥你是對我最好的人。”
“所以尋哥在我眼裡,就是最好的。”
兩人唇相互厮磨的時候,語言已經失去了意義。
路時年的眼睛裡充斥着濃烈的情意。
他又怎麼會看不懂。
雖然那些動聽的話,看起來内容都一樣,但是說出話的人,心卻不一樣。
他知曉這是路時年在十分認真想過後所說的真心話。
因為是喜歡的人,所以才沒有缺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