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多謝您的照顧了，我們明天還有工作，我先帶他回去了。”

顧尋将簽好字的本子又交還給護士小姐，輕輕扶起路時年，親手替他将外套穿上嚴實地拉好拉鍊到了脖子處，讓冷風灌不進來。

護士小姐姐拿到值班本，看着顧尋那鳳舞般蒼勁有力的字迹，眼睛睜得老大。

因為顧尋不僅是在【患者簽名】路時年的名字旁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且還加了幾個字：

“家屬陪同：顧尋。”

*

在衛生醫療站吊完了好幾個小時的水，從裡頭出來，外邊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顧尋将路時年安置好，開車回到了村口。

隻是村口離路時年住的農家院子還有好一陣子路途，而且是上坡路，顧尋怕他身體過于虛弱，蹲下身來：“我背你回去。”

鄉村的夜晚總是十分甯靜，半夜鄉村有些冷，顧尋怕路時年着涼，又将自己的外套脫下，悉心地給他穿着。

鄉村夜幕下的星空十分繁盛，顧尋背着路時年走了一路。

走了有小半個小時的山路，路時年在顧尋的背上醒了過來。

看到漫天的繁星，恍惚在夢中。

“尋哥？”

顧尋低低地笑着：“醒了？”

“嗯。”

“頭還疼嗎？”

“好多了。”

“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的？？”

“下午對戲的時候。”

“估計是那場跳水的戲着涼了。還好你沒有一個人強忍着挨過去，你可知道都發燒到三十九度了，再晚一點指不準燒成個小白癡了。”

路時年微微一笑。

“我如果燒傻了，尋哥你還要我嗎？”

“可你本來就是個傻子。”

“尋哥，你又罵我。”

“聽話的時年就不傻，不聽話就是傻子。”

星空之下，投擲出一連串的低語笑聲。。

像是屬于顧尋和路時年之間的秘密，唯有天地之間的星星能聽到。

夜晚像是蔓延着的無盡道路。

顧尋背着路時年，也像走得沒有盡頭般。特地放慢了腳步。

難得的鄉下夜晚，繁星滿布。

難得的惬意甯靜時刻，路時年的呼吸聲輕柔而緩慢，在他肩膀，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彼此汲取着來自對方身體的唯一溫暖。

這一幕，許多年後，他們都不曾忘記。

像銘刻在記憶深刻，隻要一觸碰，就會生疼，像傷疤被揭開，依舊會流血。

路時年輕聲在顧尋耳旁說道：“尋哥，現在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好幸福。”

顧尋輕瞥了一眼他，側臉立體挺拔的鼻子蹭到路時年的額頭，呼吸又熱上幾分。

“這就滿足了？我可還不滿足。”

路時年不解地歪着腦袋看着他。

顧尋卻笑得意味深長：“那我想要的還更多點。比如……”

路時年突然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事情，臉立馬紅到了耳朵根。

小聲嘀咕着：“我還生病着。”

“意思是不生病的時候可以？”

路時年：“……”

幹脆将腦袋埋在顧尋的背上，不做聲也不回話了。

顧尋無聲地笑了起來。

這路時年，真是臉皮比紙還薄。

沒關系，他很有耐心，反正兩人現在已經心意相通了，總會等到他願意的那天的。

顧尋背着路時年，心中隻覺無比踏實，腳步穩健，一淺一深地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