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

顧尋那俊雅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側過臉低頭認真地看着他，反問了一聲：“你說什麼？我在聽。”

路時年擡眸，看着顧尋，眼圈瞬間就紅了。

聽到他無比耐心的模樣，情緒如山崩洩洪，赤紅酸澀的眼眶滾着淚珠，一滴一滴地掉了下來，越來越多，落在顧尋的肩膀上，暈染開一圈又一圈。

他哭得十分委屈，哭得特别放肆，好像周圍的人都不存在了似的，要将這十年間的所受的所有壓抑瞬間釋放。

導演活了這麼一大把歲數了，是越看越懵逼了，轉頭問旁邊的燈光師：“這孩子怎麼哭了？還哭得這麼厲害？”

燈光師還在敬業地根據現場狀況調整着燈光，聽到導演這麼問，也不明白地聳肩搖頭。

顧尋眸子卻情緒複雜，湧着不知名的暗芒。

看着路時年這個模樣，他心底一陣刺痛。

“你慢慢說，沒關系。”顧尋試圖引導路時年正常說話溝通。

他轉過頭來，輕輕地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頰，替他擦掉了眼淚。

路時年卻無法抽泣，抓着撫上自己的臉頰的顧尋的手，淚眼婆娑，哽咽說道：“十年前你出國之前，在張阿姨的店旁幫過被幾個高中生霸淩的一個初中生，還給他買了奶茶，那個人……”

“那個人，就是我啊……”

“尋哥，我找的人，原來一直是你……”

路時年的情緒越加崩潰，顧尋聽到他的話語也心頭震顫。

他說，十年前的那個孩子？

回憶仿佛瞬間湧上心頭，冬日暖陽下看見過的倔強眼神，那隻被孩子咬傷的手臂……

顧尋一點點地掰開路時年的手，轉過自己的身子，面對面地看着眼前的路時年。

眼神裡滿是震驚和心痛，和當年看到那個孩子被人欺負時的憐惜，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顧尋沉默了幾秒，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張開雙臂，将路時年緊緊地，緊緊地，摟入自己的懷中。

顧尋溫暖的胸膛，穿透過路時年潮濕的衣服，讓他心裡踏實無比。

因為顧尋的這一個動作，路時年仿佛多年的委屈終于得以宣洩。

整個人都伏在顧尋的懷裡，連腦袋深深埋入他的肩膀。

悶聲哭着：“這麼多年，你都到哪裡去了？”

“是我認錯人了！”

“我竟然一直都認錯了！”

“不是秦恭，尋哥……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

“是你啊，顧尋！”

顧尋的瞳孔驟縮，不可置信，嗓音沙啞而低沉，問道：

“你說什麼？”

路時年淚眼漣漪地擡起頭來：“尋哥，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

“我就是那天被你從不良高中生手裡救下的那個畫畫的初中生……”

“你還記得我嗎？那杯奶茶，是你送的。”

“因為是你送的，我才愛喝……”

“原來是你，我竟然錯過了這麼多年了……”

“我怎麼會把秦恭當成了你……”

顧尋猛然一震，回憶如潮水瞬間卷席而來。

那一天，衣服上他的銘牌，曾和秦恭互相對調過。

他從小愛讓秦恭背黑鍋的一些淘氣舉動，那日是又跑出校門做什麼壞事去了呢？他已經記不大清了，但是在幫助完那個孩子後，秦恭不久就來了，他當時揉了揉那個孩子腦袋，和他說：“我的朋友來了。”

路時年卻記住了那個不屬于他的銘牌上面，寫着的錯誤名字。

看到路時年哭得如此心碎的模樣，顧尋心裡有一個想法，不禁讓他自己寒吸了一口氣。

網上關于路時年的黑料多是苦戀秦恭倒貼他多年才終得被包養，難道說……

他呼吸凝滞，整個身體都變得僵硬，心痛如針刺。

路時年是因為将秦恭認成了他，才去星瀾追随了那麼多年？

顧尋濃郁的眸子滿是心痛，低頭看着路時年，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臉頰。

路時年擡起腦袋，淚眼望着顧尋。

四目相對，此刻世界仿佛也甯靜得隻剩他們兩人。

“對不起……”

很多話到了嘴邊，隻剩下這三個字。

“對不起，是我的錯。”

低沉的聲音，仿佛沉默的懸崖峭壁之上的回聲。

原來是他，讓路時年吃了這麼多年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