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内,一個小太監匆匆趕來,險些摔倒。他的手中拿着一封書信。
康谷德見狀,看了賀桦衍一眼,連忙訓斥道:“你也在宮中侍奉多年,還如此慌慌張張地成何體統?”
小太監跪在地上,低頭道:“奴婢該死,請陛下恕罪。”
“起來吧。”賀桦衍瞅了他一眼,淡淡地問,“何事如此慌張?竟在殿前失了分寸。”
小太監緩緩起身道:“陛下,是五百裡加急,太後娘娘的信。”
“嗯?”賀桦衍擡頭,“快呈上來。”
小太監應着,将信遞給康谷德,由康谷德呈給賀桦衍。
賀桦衍拆開信封,仔細看着,良久,他眉頭緊鎖。
康谷德見狀,揮了一下手讓小太監下去,他小心翼翼地問:“陛下,莫不是太後一行人出了什麼事?”
賀桦衍輕歎一聲:“是太後快回來了,信中說,他們明日申時後會入京。”
“太後娘娘快回京了?”康谷德大喜,“這是好事呀陛下!奴婢這便差人去着手迎接太後回宮之事。不過,陛下為何會悶悶不樂?”
賀桦衍眯起雙眸:“太後一向不喜歡泱泱,一心屬意舅父之女王微雪。她從前便提過,讓朕立王微雪為後。如今她回來了,若是知曉泱泱回來了,而且還是大甯将來的皇後,必定生氣,又得責怪朕,甚至阻撓朕,朕得與之好一番周旋。”
他說完,拿起書案上的茶杯,飲了一大口。
“這倒是個難題。陛下與江娘子真是一對苦命鴛鴦,本來三年前已經大婚,誰料先太……”康谷德連忙閉上嘴,轉了轉眼珠道,“不過,陛下與太後娘娘是親母子,隻要陛下曉之以情,太後娘娘會理解陛下的。”
“但願如此。”賀桦衍放下茶杯,宮女遞上帕子,他擦了擦手,拿起毛筆繼續批折子……
椒房殿内,江容瀾與宓盈站在小廚房門口,一陣糯米的香氣撲面而來。她們深吸一口氣,沉醉其中。
“小姐,這也太香了,我覺得我可以一口氣吃七八個粽子!”宓盈抿着唇,興奮道,“不,十個吧我能吃十個!”
江容瀾撲哧一笑:“那你的肚子豈不是脹得難受?雖然粽子很香,但也不能多吃,以免肚子不舒服,躺在地上打滾。”
“知道了小姐,那我就隻吃……三個……四個吧!”宓盈搖晃着江容瀾的手臂,“我們快進去瞧一瞧粽子煮好了嗎,我迫不及待了。”
她拉着江容瀾踏進小廚房,一陣白色霧氣飄來,二人閉上眸子,擡手扇了扇。
“哎呀,江娘子,您怎麼來小廚房了?這裡嘈亂又熱、盡是油煙味,您快出去吧。”一個小太監道。
江容瀾二人咳了幾聲,點了點頭,摸索着走了出去,瞬間覺得舒服了。
宓盈扭頭看着煙霧缭繞的小廚房,輕歎一聲:“看來隻能等一等了。過去的三年,每到端午節,按照宮規,我隻能食用一個粽子,如今小姐在,我可得多吃幾個。”
“竟然如此嗎?”江容瀾心疼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肩頭,“這三年在宮裡,竟然還不能多吃幾個粽子,真是委屈你了。”
宓盈連忙搖頭:“至少我還能吃到,可是小姐你……這三年住在西洲,應該吃不到粽子吧?”
江容瀾輕輕點頭,垂下眼眸:“西洲人不過端午,我也買不到竹葉和糯米,也有三年未曾吃到粽子了。”
“小姐……”宓盈抱住江容瀾,輕輕拍着她的薄背,“記得從前在江府,老爺對我們這些下人極好,尤其是過節,不僅有紅包拿,節日的食物也是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江容瀾眨眨眼,抿嘴一笑道:“我記得,有一年端午,你吃了八個粽子,晚上肚子脹得睡不着,第二日全府都知曉了,大家調侃了你許久。結果第二年的端午,你竟然還吃了不少,又脹肚子了。”
宓盈吐了吐舌頭道:“反正一年隻過一次端午,肚子脹便脹吧,可不能苦了嘴。”
“你呀,湯圓、月餅和餃子都沒少吃。”江容瀾擡手刮了一下宓盈的鼻尖,一臉寵溺地看着她,“索性随你吧,想多吃便吃吧,左右我已經找齊太醫抓了治肚子脹的藥,到時候給你灌下去便好。”
宓盈用力搖了搖頭:“不用了小姐,藥太苦了,我自己揉一揉就好了。”
“這可由不得你。”江容瀾捏了捏宓盈的臉蛋,俏皮道,“我親自給你灌藥。”
“啊——小姐,你下得去手嗎?”宓盈可憐兮兮道。
江容瀾捂嘴一笑:“下得去手,我的心可狠了。”
她轉身,往正殿走。
“哎呀小姐!”宓盈噘嘴,跟上了江容瀾,一邊走一邊撒嬌……
轉眼到了酉時一刻,江容瀾梳妝完畢,站在正殿門口等賀桦衍。
她穿了一身白色繡着淡紫色牽牛花的齊腰襦裙,在眼尾點綴了紫色花瓣,笑起來栩栩如生。
沒過多久,一聲“陛下駕到”過後,賀桦衍邁步踏進椒房殿,與江容瀾四目相對,逐步走進她。
江容瀾的心怦怦直跳,攥緊了帕子,待他止步于她面前時,她微微欠身道:“民女見過陛下。”
賀桦衍似有不滿,道:“泱泱,外人在時,你該自稱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