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修】

“沈大人，這太子殿下到底何時過來？”

酉時早就過去，西邊的晚霞也已大肆消退融入夜色，桐州州府前衙的大堂裡，屋内光亮退盡，座椅上衆人的臉隐在一片黑暗之中。

兩名侍從在門外輕輕敲了幾下，得到準許後，這才小心翼翼地踏了進來，他們快步走到燈架旁點亮燭火，燃起的光亮瞬間打在堂内沈懷璋和一衆知縣的臉上。

幾盞燭火之下，每人的臉上都被照亮了至少一半。

有幾位知縣趕來的早，已在這大堂裡等了将近兩個時辰，坐在那硬椅上的屁股都發了麻，如今見窗外都挂起了月色，心中猶豫了許久，終于小聲問了出來：

“沈大人，您可知殿下這是去了何處，為何遲遲未歸？”

沈懷璋坐在官員最前，聽到這句詢問，隻是側眸瞥過去一眼，然後就在一衆知縣殷切的眼神之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清茶，這才悠悠出聲：“殿下晌午後就出了門，但并未告知本官去向和歸期。”

“諸位大人若是不想趕夜路，今夜自是可以留宿在這州府衙門裡，我們這裡，總歸是能為你們騰出幾間空鋪。”

茶盞之上，白煙袅袅，沈懷璋醇厚的聲音裡裹着朦胧的霧氣，傳進一衆知縣的耳中。

“沈大人，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殿下一直未歸，我們不知何時才能将調查的結果告知殿下啊。”

“呵，”沈懷璋揚眉，對着出聲的人哼笑一聲，“怎麼，你這是查出多麼重要的線索，如今竟是一刻都等不及想要去殿下面前邀功了？”

“這……”聽到沈懷璋話，這位大人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沈大人就别取笑下官了。”

他垂下眼皮，心裡染上些不滿：明明方才在私下裡，衆人早就偷偷通了氣，沈大人也早知他們在這一夜時間裡，并未查出些什麼，怎地此刻忽然就為難起他來了？

怪不得同僚們經常在私下裡說沈大人此人做事總是出其不意，自己調來這桐州半年，如今也算是終于體會到那些話中的意思了。

其餘幾位官員偷偷交換了一下眼神，都知這沈大人催不得，殿下是主子，更是催不得，于是他們皆識趣地閉上了嘴巴，噤了聲。

眨眼間，廳内除了那晃動的燭火，便再沒了其他的動靜。

……

安靜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有人已經偷偷掩住口鼻打起了哈欠，角落裡忽然又響起一道微弱又帶着探究的聲音：

“不知諸位大人今日可曾聽到過什麼傳言？”

傳言？

衆人的腦海中突然同時閃現出什麼，疲憊的眼皮驟然瞪起，齊齊地向角落看去，然後又刷地看向了坐在最前面的沈懷璋。

沈懷璋感受到多道強烈的視線，擰起了眉，看向他們的臉上帶着不解：“你們這是在打什麼啞謎，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出了問題我們才好商量法子應對。”

說着，他便将視線投向角落，見那裡坐着的是上源縣的知縣，便直接開口問道：“周大人這是在何處聽到了何種傳言？”

一瞬之間，衆知縣的視線又齊齊轉回了周庭的臉上。

見衆人皆看着自己，周庭心中滿是猶豫，嘴巴剛想張開又落下。

他有些慌亂，餘光之中瞧見沈大人此刻的臉上已經帶了些不耐，他終于壯着膽子開了口：“禀大人，今日一早，下官上衙的途中，無意間聽到百姓之間在談論楊夏村被屠一事，本來下官以為是我上源縣與蒼縣離得近，消息傳得快了罷了，隻是……”

沈懷璋皺眉：“隻是什麼？”

周庭：“隻是下官在前來州府的路上，竟發現沿路的百姓也都是在談論此事，不僅如此，竟還有人将十二年前柳樹村的事也翻了出來。”

柳樹村？

座位其中幾位官員心髒一抖，皆是想起了當年的柳樹村的那場慘案。

還有蔓延了周邊數村的那場瘟疫……

他們心中一沉：難道，今日的楊夏村又要變成當年的柳樹村嗎？

就在衆人神思發散之際，沈懷璋手中的茶盞被“啪”的一聲砸落在桌上，他面色難看，語氣也變得冷硬：“你們都聽到了？”

座下衆知縣收回思緒，垂着頭互相對視幾眼，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下官在來的路上聽到了……”

“下官也聽說了。”

“當時下官也在疑惑怎麼百姓一夜之間都知道此事了？”

聽着他們的彙報，沈懷璋神色愈發凝重：楊夏村剿匪一事就在前兩日，怎麼消息會傳得如此之快，普通百姓之間竟都開始談論？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