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這位前朝的公主殿下死裡逃生,再回到上京。
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扳倒鐘王,将鐘王一黨打壓得無處容身。第二件事,是來到了太師府。
看來,難保沒有不臣之心。
“聽說這位殿下,與咱們陛下是頗有些交情的……”
聽此即刻有人出來反駁稱,“那可何止是有些交情,陛下三年前還是她身邊的謀士呢?”
“你見過?”
那人啞了口。
他們幾乎都是一年前入的京,不要說那位死裡逃生的公主殿下,就是連陛下,也是沒有見過的。
自然不敢說自己親眼所見,大多都是道聽途說。
可接下來的一幕,屬實是驗證了這傳聞。
他們的陛下和那位殿下一同現了身。
沈棄和樓若從偏殿匆忙而來,是以兩個人臉色都不大好看,神情又叫人捉摸不清楚。
是以一衆适才七嘴八舌的人此刻皆默不作聲,隻有跟着上座的單參一同跪了下去,“拜見陛下。”
太師卻并沒有動。
直到樓若走近了些時,他才起了身,向她行禮,“老夫見過殿下。”
在場之人無一不被太師此舉驚得起了一身冷汗出來。
可沒人敢多說一句話。皆等着看此時正中的上位者,如何應對。可沈棄長久地沒有開口,反而是樓若扶起了太師,“阿若受不起。”
偌大的正殿此刻便沒了一點聲響。
衆人都要覺得這氣氛就要這麼繼續僵持下去時,一直沉默的陛下卻突地道:“各位平身吧。”
等到他們站起身後,又聽見那位殿下向着太師開口道:“太師,那阿若便先行離開了。”
随即将目光落在了席末,順着視線而去,衆人才發覺席末那人并非上京氏族子弟,看起來,倒像是一普通書生。
在場怕隻有太師和沈棄知道樓若看向的,絕不是一書生,而是昔日有着驚世絕倫之名的才子林殊。靠着這盛名,他被先帝選入東宮,做了端慧太子的伴讀。
若無差錯,日後襲的會是太師之位。
可偏偏,出了叛亂。
東宮連着那位端惠太子都從這世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林殊,亦是三年未曾露過面。
若說刹那前,樓若還要找他糾問個清楚當年東宮之事,那如今因一場回溯,她已徹底斷了此念。
但她仍有話問他。
欲上前之時,沈棄卻一把拉住了她,“跟我回宮。”是近乎命令的語氣。
她皺着眉,不解地看向他。
但他沒給她反應的機會,拉着她向外走去。留得席間衆人面面相觑,最後,樓若耳邊隻剩下衆人斷斷續續的恭送聲。
一路到了府外,她終是掙脫開,質問出口:“沈棄,你什麼意思?我還有話問林殊,你拉我走幹什麼?”
可她不料他道:“你确定那是林殊嗎?”他的聲音頓時冷了幾分。
此話一出,樓若更是費解,“我确定。他和林殊長得一模一樣,既然當年東宮根本沒有失火,那林殊的确會活下來。說不定,他就是奉我皇兄之命來此呢?”
“他一定知道皇兄在哪兒……”
話至此,樓若拔腿便要往回走。她要去問問林殊,皇兄到底在哪兒,他為什麼要選擇消失,為什麼要選擇謀逆。
明明他就是儲君,這皇位、天下遲早都會是他的。
父皇那麼看重他,卻因他而死;皇嫂将他視為夫君,卻身困于東宮;而樓若,也始終将他當作最親的兄長。
他為什麼,要棄所有人而去。
但沈棄擋在了她身前,“林殊死了。”
此般冰冷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樓若竟覺得有一絲熟悉之感。她看着他神色不明,唯有一雙眸子裡藏着些許不忍。
便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你憑什麼說他死了?”他一定是又在騙她。
可等來的卻是更為冰冷的答案,“是我親眼所見,也是你親眼所見。”
“不知你還記不記得大理寺的那個寺丞常祿?”這樣問樓若,沈棄明顯有些懊惱。
他知道她忘了許多事,自是不記得了。
常祿……
樓若反複回想這個名字,仍覺得模糊得很。心裡始終覺得這個人,與她該隻有一面之緣。
她雖沒有回答,沈棄還是繼續在說,“林殊是常祿的兄長,他們二人,是錦繡十三年入的京。”
“可林殊不是……”
她記得,她聽皇兄提起過,林殊是林尚書家的幼子。可常祿并非是林氏族人,林殊又怎會是常祿的兄長。
“所以說,林殊并不姓林,而是姓常。或者說,他應該叫常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