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過是個小丫頭而已,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呢,也就大哥你心軟,侄女說啥你就信啥,咱們家産業什麼時候被人騙去了,估計你都不知道。”
程三本來就對程父家族産業分配不滿,總覺得三兄弟裡,自己事事都要低一頭,幹最苦最累的活,每年得到的分紅,卻是程家一衆親戚裡,最小份兒的。
特别是最近這幾年,程大哥管得他更嚴了,好幾十歲的人了,連去哪裡多待一段時間都要管着,程三便覺得更不舒服了,總覺得大哥就是看不起自己。
尤其是今日這事兒爆發,程三便對程大哥更不滿了。
大哥明知道‘花海’是多麼嚴重的事,有‘花海’消息後,卻瞞着自己來和外人赴約,這得要是多看不起他啊,大哥這意思是,是連家裡的藥廠事務,都不想讓他程三接觸了嗎?
一想到這,程三便看林知微這外人更不順眼了,尤其林知微現下看上去,不就是一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而已,大哥甯願偏信這丫頭,也不願多信他。
基于這想法,程三開口說的話,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再配上他那張略帶刻薄的面相,就差沒将‘讓林知微快滾,這裡并不歡迎你’這幾個字給刻在面上。
這樣的一幕,明顯是将程父再次激怒,當下便朝程三怒喝一聲:
“三弟你太過分,我們程家的禮數,是被你吃了麼?!”
就連忍了很久的程媛媛,都有點不滿地看了程三一眼,連連跑來就要邀請林知微入座,邊邀請,便邊萬分歉意地林知微耳邊說道:
“對不起啊,知微,我不知道今日竟是這種情況,要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讓我爸來了,還不如我直接帶你到我家藥廠裡去了,這樣還能省事一定,不用遇上三叔這麼麻煩,我最讨厭的,就是三叔了,一定也不像是二叔那麼好說話……”
當然,程媛媛到底是小輩,長輩的壞話可不興說,最後一句話,程媛媛幾乎是含糊着從林知微耳邊嘀咕過去的,要不是林知微向來耳目聰慧,五感極好,都要聽不清程媛媛最後一句,說的是什麼内容了。
不過……程媛媛最讨厭是程三,更喜歡她家的二叔麼?
幾乎是下意識地,林知微的視線臉色很能看程三面上,轉移到另一側程二的臉上,而程家二叔注意到林知微的視線,便露出了長輩式的溫和笑容來了,一邊樂呵地和程媛媛一起邀請她落座,一邊便向程三勸話道:
“三弟,你怎麼能這樣呢,那可是大哥親自請來客人,你這樣不給臉,不就不給臉大哥麼?好好地,和小姑娘說話别那麼沖,道個歉。”
能當面刁難林知微的人,願意給林知微道歉才奇怪了,果然,聽到程二的話,程三不僅沒道歉,反而冷哼一聲,更不給林知微什麼好臉色了。
見此,程二都無奈了,那張忠厚的臉上帶上好幾分歉意,轉過頭來就是替自己三弟表示歉意,并邀請林知微在他身側落座。
程二叔身側的座位,挨着的,就是程媛媛的座位,林知微作為程媛媛親自邀請過來的客人,依着程媛媛的位置落座,本應是合情合理的。
在最一開始,林知微也沒多想,見對方長輩邀請,林知微便下意識順着對方的意思,跟着落座。
然而,還沒等林知微落座,她才剛從程二叔的身側走過,卻不知道聞到了些什麼,鼻子嗅嗅,猛地就捂住了鼻子打了噴嚏,停下腳步來,而且停下來的肢體動作,似乎還有僵硬,隻不過這些細微的動作并不明顯,大家都以為是那個噴嚏引起的。
“是室内的空調太低了嗎?需要叫人進來将溫度調高一點嗎?”
見到林知微的情況,程媛媛下意識便這麼開口道了,然而,對此,林知微卻是搖搖頭,表示不用,但看向程二叔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探究。
她本以為在這程家這三兄弟,真有人有問題,也隻會與程父不對付的程三,卻沒想到她竟會從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身上嗅了那種味道,濃度太高,都讓她猝不及防被熏到了。
鼻子太靈就是這點不好,現在,林知微是完全不想坐在程二叔的身邊,為自己的身體着想,也為自己的安全着想。
而現在,現場這桌除了程二叔身邊這個空位之外,就隻剩下剛才刁難她的程三身側有個空位了。
林知微默默地在心裡衡量了一下,在禮儀和保住自己鼻子之間衡量了一下,還是決定選擇後者,覺得還是自己身體健康比什麼見鬼的禮儀重要。
于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林知微竟沒有在程二叔的邀請下落座,而是在現場掃視了一眼,然後竟是繞了一個大圈,拉開了對面的椅子,在一進門就刁難她的程三身邊落座了。
當下,在場人的表情都有點見鬼了,特别是程三叔,是最衆人當中最詫異的,他是怎麼都沒有想到,剛才他好一頓諷刺的丫頭,放着老好人二哥那邊好座位不坐,偏要坐到他身邊來?
可這還不是讓程三最為見鬼的,最見鬼的是,當這個丫頭走到他身側來時,竟又像是剛才那樣,鼻子嗅了嗅,腳步便微微停頓下來了。
不過這次和剛才不一樣的是,這丫頭并沒有捂鼻子,也并沒有打噴嚏,而是頗有深意地邊落座,邊朝程三叔微笑了一下,就這麼微眯着眼,淺淺地低聲笑道:
“程三叔,近來碼頭那邊還好嗎?”
林知微這話是放低了聲音說的,但她現在的位置離着程父和程媛媛還蠻近的,所以林知微說的這句話,他們也聽到了,但他們也沒覺得有些什麼問題。
因為程三是負責他們程家跑外勤跑得最多的成員之一,在碼頭經常見到程三的身影也不算奇怪,隻是程父和程媛媛有點奇怪林知微竟認得在碼頭的三叔而已。
但換到了程三叔那邊,表現卻完全不同了,完全就是一副見鬼了的模樣,見到了林知微坐下來,便忍不住有點焦急地壓低威脅道:
“你是誰?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還有誰知道?你在碼頭上見過我?”
見程三叔如此緊張壓低了聲音問,林知微心中一凜,也就着身體捂着半邊嘴壓低聲與程三叔嘀咕起來了:
“沒有沒有,我沒有在碼頭上見過你,但我嗅到了海的味道嘿嘿,都快要将你身上的藥味兒全覆蓋了,這程度,沒個半年都出不來,我說得對不對?”
其實最後一句不用問,看程三叔眼睛有點突出來的表情,林知微就知道自己猜對,果然,在下一刻,程三叔便已緊張地半捂着嘴壓低了聲音道:
“你這小丫頭的鼻子真的有這麼靈,真嗅出來了,我确實幹那事兒幹了快有半個月了,但你可别和我大哥他們說,我大哥他們都隻顧着守藥廠,都不讓我幹别的活兒,不然被他們知道,我這生意得黃了……”
“知道知道,而且你放心,你大哥他們身上全都是藥味兒,沒你這味道,他們肯定都不知道。”
“哎呦,你這丫頭是說真的,那太好,你真不知道,我剛才以為露餡了,還真要給我吓着,對了,我大哥說你能知道‘花海’在哪兒,這事兒是真的假的,你鼻子這麼靈,真能嗅出?”
“那是當然,不然我都不會自告奮勇過來了,程三叔你又不是不知道‘花海’這事兒有多難搞,沒點兒本事誰敢碰,而且,不一定靠聞,光靠成分,我也能認出一二來……”
“哎,真的,你丫頭是真厲害,之前是我三叔以貌取人了,來來來,三叔給你賠罪,你喜歡吃啥兒,三叔都給你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