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走入上山的小徑,鄭月濃仍低眉垂首,心情郁結。
獨孤朝露既然沒有危險,心中空落出來,她就不可避免的回想起在金花鎮的遭遇,尤其是她勞心勞力,結果卻被人說她是敷衍了事,誰能接受得到這種評價呢。
公冶慈垂眸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自己如今身為師尊的身份,于是開口安慰:
“何必如此心情低落,你的出身,應該接觸過不少修行醫藥之術的人,知曉遇到難纏病患是常見之事,甚至有不少醫修本就死在病患與其親友手中,你要走這條路,又喜歡多管閑事,那就應該早做好善心會被辜負的準備。”
鄭月濃:……
完全沒被安慰到。
鄭月濃幽怨的擡眼看向面前的身影,撇眼看向旁邊的草木,忽地恍然大悟,感覺有些明白為什麼師尊為她分配這個任務,又為什麼給她定下隻能看顧蛇傷之人——是想給她一個教訓,讓她隻需要專注分内之事,不要多管其他。
做的越多,錯的越多。
可想來想去,仍然覺得委屈,覺得糾結。
“師尊這樣說,難道是要我以後見死不救嗎?”
公冶慈踏步向上行走,回答道:
“隻是作為師尊為你解疑答惑,不是幫你選擇道路,你想救盡天下人都無所謂,但你要想清楚究竟是為了救人而伸出援助,還是為了得到贊賞才伸手救援,若是前者,就不要事後再關心被救之人的态度,若是後者,你應該提前選好自己要救援的對象。”
“然而無論是哪一種目的,當你出手的時候,無論出現什麼結果,都是你親自做出的選擇,不該再為可能會出現的,不符合預期的結果失态,果真如此,那絕不要和人說你是我的弟子。”
“我可沒明知故犯,明知會有壞結果還一意孤行,一意孤行得到了壞結果,卻又無能失态的弟子。”
鄭月濃愣在原地,看着師尊一步步向上行走,一步步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心情如波濤起起伏伏,想反駁又說不出反駁的話,隻無意識的想,師尊真是好冷酷無情的人,難道以後都不能再有任何壞情緒了麼。
人……
怎麼可能會被辜負了一點也不傷心呢。
她愣神的時候,便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擡頭看去,對上錦玹绮安慰的神色。
錦玹绮朝她眨了一眼,才繼續若無其事的前行。
身後又傳來腳步聲,是林姜也湊到她眼前,認真觀察了她一會兒,看着她眼角通紅,于是露出探究的神色,笑嘻嘻的說:
“哎呀,你真傷心啊?真被師尊幾句話說哭啦。”
鄭月濃:……
鄭月濃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
“怎麼,你是要看我笑話?”
林姜朝她吐了吐舌頭,又朝前看着已經走出十幾個台階的師尊,才又湊她更近一點,小聲的說:
“算了,小爺說個開心的安慰你一下,其實——我們都被師尊罵過一頓了,并不是隻你一個被訓,現在的師尊,就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大魔王,習慣就好,以後一定還會有更多被罵的機會。”
鄭月濃:……
這有什麼好開心的……
因為全都被罵了,所以就等于誰也沒被罵麼。
而且什麼叫以後還有更多被罵的機會,不要用這種期待的語氣說出這種可怕的話啊。
鄭月濃看着林姜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甚至還配合着面部表情伸出手握拳……也隻能露出無奈的表情。
好吧,雖然林姜這家夥總是想着跑路,但比起來樂觀心态,自己還真是甘拜下風。
手中忽然一陣溫熱,鄭月濃低頭看去,是被獨孤朝露握住了手指。
獨孤朝露朝她嘿嘿笑了一下,似乎是發現氣氛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又看向前面,歡快的說:
“師姐咱們快走吧,都追不上他們了!”
林姜看着獨孤朝露沒任何影響的樣子,啧啧兩聲,感歎道:
“被罵了之後完全沒任何影響,小師妹這才叫心态絕佳沒心沒肺啊。”
鄭月濃被獨孤朝露拉着往上走,聞言遲疑問道:
“師尊難道也說師妹的不是嗎?”
不會吧,師妹可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而且向來乖巧聽話,怎麼可能也會被師尊挑刺。
林姜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說:
“你覺得……對她說出師的目标就是先殺師尊,算是對她說了過分的話嗎?”
鄭月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