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大夫仔細地為淩玉檢查一番,将配好的藥交給陸景桓,囑咐道:“此人已無大礙,但要按時上藥。若病人晚上有發熱現象,一定要第一時間喂他吃散熱藥。”
“多謝大夫。一會兒,我會派人給你送銀子。”
陸景桓接過藥放入懷中,轉身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中的淩玉抱起,回到将軍府。
小翠看到淩玉受傷如此之重,急得哭了出來,說什麼都要留在淩玉身邊照顧。
陸景桓卻以男女有别拒絕了。
他坐在床邊,輕輕地拆下淩玉傷口上的細紗布,小心翼翼地換藥。
不知為何,昏睡中的淩玉竟不自覺顫抖起來。
陸景桓以為是藥太涼了,便将挖出的藥膏塗抹在手心,将其乳化之後,再為淩玉上藥。
這一次,陸景桓格外小心。
“娘……”
陸景桓聽到淩玉的輕吟,以為是他身體不舒服,立馬俯下身,用着不易察覺的溫柔語氣問道:“你說什麼?”
“娘……我怕。”
這句話刺激着陸景桓的心。
陸景桓忽然想到,剛從軍時,看到戰場之上血流成河,屍骸遍野,被吓得連發好幾天高燒。
後來陸景桓從他師父嘴裡得知,高燒那幾天,他嘴裡一直都喊着:“娘…我怕。”
此時此刻,陸景桓更加心疼起來。
可陸景桓從來沒有照顧過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就隻能學着當年他娘那樣,輕輕地拍着淩玉的背部,溫柔地安撫道:“不怕,不怕,有我在。”
陸景桓細心照料了一天。
可到了晚上,淩玉還是發燒了。
陸景桓不敢耽擱,立馬叫人去煎藥。
而他則快速地觀賞房門窗戶,生怕一絲風趁機溜進房間,加重淩玉的病情。
此時,淩玉緩緩地張開眼,暈乎乎的腦袋讓他的反應變得有些遲緩。
“你沒事吧?”淩玉回想起昨晚的血雨腥風,虛弱地問道。
陸景桓快步上前,看着因為發燒,渾身冷得直顫的淩玉,心疼地為他掖好被角,安撫道:“我沒事,你呢,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淩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帶着點撒嬌的意味,“冷,要抱。”
陸景桓不敢猶豫,立即鑽進被窩,将淩玉緊緊地抱在懷裡。
從淩玉身上散發出來的灼熱體溫,像是最猛烈的毒藥,不斷地侵蝕着陸景桓的心。
陸景桓心疼地心都要碎了,恨不得受傷難受的是自己。
而此刻,感覺極冷無比的淩玉,忽然間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炙熱的身軀,下意識地将自己壓了下去,雙腳搭在了陸景桓的腿上,将他牢牢地鎖在了自己身上。
陸景桓緊繃着身子,看着身旁潔白的皮膚,因為發熱而變得通紅的淩玉,瞬間感覺自己不受控地渾身發熱。
“淩...淩玉,也不用抱着這麼緊,會碰到傷口。”
陸景桓聽着他那錯亂的心跳聲,推了推纏在他身上的淩玉,語氣中透漏着緊張。
“不要。”
淩玉非但沒松手,反而一轉身,完全将自己埋進對方的懷中。
此時的淩玉如同一隻溫順的小貓,蹭了蹭陸景桓那結實的胸膛,嘴唇有意無意地觸碰着陸景桓的皮膚,滿意地說道:“這裡暖和。”
“你...你...我......”
陸景桓不知所措地抱着淩玉。
隻覺得心如火燒似的發燙。
正逢此時,小翠煎好藥,剛進屋,就看到眼前這一幕。
淩玉赤裸着上半身,趴在陸景桓的身上。
陸景桓一隻手搭在淩玉的腰間,臉上像是被煮熟的蝦,紅的既在情理之中,又極其的不自然。
“将軍,藥奴婢已經煎好,放到這了。”
還沒等陸景桓解釋,小翠一臉我都懂的表情,偷笑着離開,獨留陸景桓在床上淩亂。
陸景桓無奈地歎了口氣,似認命一般,摸了摸自己胸膛上的小腦袋,柔聲細語道:“一會兒再睡,先吃藥。”
淩玉輕吟了一聲,緩緩地睜開眼。
刹那間,藥湯的苦味湧入淩玉的鼻腔。
淩玉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不滿地哼了一聲,撅着嘴小聲嘟囔着:“苦。”
陸景桓聽到淩玉這一聲嬌嗔,頓時被淩玉的這種反差可愛到不行。
他哪裡會想到,在刑場之上,不懼生死力力挽狂瀾之人,如今像隻粘人的小貓,窩在他的懷裡,不停的撒嬌。
任誰見了這樣的淩玉,都會心動。
陸景桓将藥湯往嘴前湊了湊,哄道:“良藥苦口,喝了病才能好,聽話。”
淩玉聞到空氣中越來越濃烈的苦味,下意識地想要往後躲。
見狀,陸景桓緊緊地環着淩玉的腰,讓他想躲都沒地方躲。
“必須喝嗎?”淩玉抿了抿嘴唇,滿眼的委屈。
陸景桓坐起身,讓淩玉靠在自己的身上,将藥遞到他的面前,哄道:“喝藥還是抱我,選一個。”
淩玉看着眼前的藥湯,眉頭越發地緊皺,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拿起碗,緊閉着雙眼,屏住呼吸,将碗裡的藥湯盡數喝盡。
“啊!”
“怎麼了。”陸景桓驟然緊張,“是不是碰到,唔!”
濃烈的苦藥味,突然在陸景桓口中蔓延開來,讓他的喉嚨一緊,不敢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