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濃茶從陸景桓的口中噴湧而出,“咳,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門死士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陸景桓咳嗽着,耳尖又泛起一抹紅暈,在這陽光之下,顯得透亮。
淩玉饒有趣味地看着陸景桓,“有時候,我們也需要利用這種方式完成任務。”
“恬不知恥。”
陸景桓讨厭一切喪失尊嚴的行為。
他始終認為,大丈夫活着是要頂天立地,豈能因權勢錢财放棄尊嚴。
即便面對死亡,也要正視,絕不苟且。
淩玉看着陸景桓眼中的鄙夷,心髒一緊,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若非逼不得已,誰會選擇這條路呢。”
陸景桓看着淩玉眼中閃過一抹苦澀,腦海中突然閃現出陸母的身影。
【娘,若是不在青樓,你就不會受這些苦了。】
【若非逼不得已,沒人會選擇這條路。可我從不後悔。】
【為什麼?】
陸母隻是溫柔的笑着,沒有回答。
“啧。”陸景桓面色糾結,還沒等他開口,淩玉就給出了答案。
“我留下來。”
陸景桓直起身,有些不可思議道:“這麼快就決定了?”
淩玉用力地點了點頭,目光堅定,“任務失敗,我所面臨的就隻有死路一條。與其這樣,不如留在将軍府,哪怕做個寵物,最起碼人還活着。”
“行,以後将軍府你可以随意走動。當然,你也可以選擇離開。”
“你這麼善良?”淩玉眉頭微皺。
就在這時,陸景桓突然将劍抵在淩玉的頸前,眼中泛着寒光,聲音低沉,“那我現在就殺了你。”
說話間,陸景桓就要揮劍,割斷淩玉纖細的脖頸。
淩玉閉上雙眼,心中卻毫無畏懼,反而泛起一絲淡定。
就在劍刃即将觸及他的皮膚時,陸生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劍鋒前行的勢頭。
“将軍。”陸生走到陸景桓的身邊,小聲說道:“有人一直在門口鬼鬼祟祟。”
“你處理便好,何須找我。”陸景桓眉頭微皺,目光緊盯着淩玉,對淩玉剛才泰然自若地模樣,心感詫異。
“奴才本想将他趕走,但那人說認識将軍,想見您一面。”
“見我?”陸景桓狐疑,收起劍,“讓他進來。”
“好。”
陸生走後,淩玉問道:“不懷疑是我找的人?”
“是又何妨。”陸景桓雙眸堅定,一抹自信染上嘴角,“就憑你們,能奈我何!”
說話間,陸生帶着一人來到陸景桓面前。
“劉青?!”陸景桓看着面前之人,身着帶着補丁的粗布麻衣,臉色蒼白,皮膚有些許的潰爛,雙目無光之時,甚是不可思議,“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陸景桓向前走一步,劉青卻迅速地往後退了一步,無神的雙眸中,透出一絲窘迫和尴尬,“自重傷回來,已是多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當年與将軍一起在戰場上厮殺的場景。近日聽聞将軍回來,便想着來看一眼将軍,如今看到,也是心滿意足。”
陸景桓剛開始帶兵之時,劉青就一直跟着他,甚至忠誠英勇,是為數不多有勇有謀的将帥之才。
然而,一次戰争中,劉青身負重傷,不得已回到都城。
“你可有什麼難處,盡管跟我說。”陸景桓關切道。
劉青抿着雙唇,思索再三,聲音略帶哭腔道:“我有一子,可惜他身患重病,無錢醫治。”
“我可以為你找大夫。”
“不用!”劉青意識到自己失态,剛要開口解釋,突然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将軍,我隻是缺錢罷了。”
聞此,陸景桓朝陸生遞了個眼神。
陸生會意,從懷中拿出一張銀票遞給劉青。
劉青毫不猶豫地拿過銀票,“多謝将軍,多謝将軍。”
“快去為兒子醫治吧,若不夠再來找我。”
“謝将軍!”說完,劉青轉頭離開。
淩玉有些好奇道:“以你的官銜,一月俸祿不過15兩,那可是張百兩銀票,就這麼給了不心疼?”
陸生上前,語氣中帶着幾分驕傲,“将軍心系将士和他們的家屬,隻要有困難,将軍都會盡其所能給予他們幫助。”
聞此,淩玉看向陸景桓的眼中帶着幾分欣賞,“我要是個士兵,也會跟你。隻不過,剛才那個人不配。”
“你懂什麼!”陸景桓大喊道:“他與我共上戰場,一同經曆生死,怎會不配,你休要玷污将士尊嚴!”
“别那麼激動。”
對于陸景桓的暴脾氣,淩玉已經見怪不怪了,況且他也能理解,如此愛兵之人,最是看重身為将士的尊嚴。
淩玉對此解釋道:“剛才那人,臉色蒼白,雙目無神,眼下烏青,皮膚潰瘍,而且他神态疲倦,還時不時的打哈欠,知道着意味着什麼嗎?”
“有話快說。”陸景桓催促着。
“石青散。”淩玉眼睛微眯,言辭中帶着一絲憂慮,“這是一種能讓人上瘾的毒藥。隻要吸上一口,這輩子都脫離不了。剛才他說有個兒子?”
“你不也聽到了,他要為兒子治病。”
淩玉思索片刻後,突然大喊:“快,找人跟蹤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