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溫澤川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東西掃過自己的臉，像頭發，又好像不是。

但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文之翊将一切都看在眼裡，他有些心虛地将臉轉到一邊去，裝作看站台的樣子。

“還沒到。”

很快，右邊的肩膀又重了不少——溫澤川的腦袋再次落了下來。

“那我繼續睡咯。”溫澤川稍微動了一下，找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雖然看起來像是又繼續睡了，但溫澤川其實并沒有。他不敢動，剛才也不知道怎麼就倚在了翊寶的肩上。還好翊寶并沒有推開，如果此時此刻他醒來，那麼一定不會再有任何理由再去跟翊寶親近了。

說來也奇怪，最近翊寶似乎真的沒有那麼排斥自己的接觸了。

那是不是可以有下一步的行動了？

公交車右拐，進入了一段不平整的路。他倆坐在靠後的位置，比較颠。

文之翊又悄悄側過臉，坐直了身子，能讓溫澤川靠得更舒服一些。

因為車的颠簸，兩人難免也會控制不住随着上下浮動。有時候，溫澤川的發絲就擦過文之翊的下巴，讓他的耳朵一陣紅過另一陣。

快到的時候，溫澤川的手機響了。

溫澤川很不情願地從文之翊的身上起來，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是溫以雲的視頻。

這段時間他除了在家裡就是跟翊寶在一起，讓溫以雲對溫澤川的态度好了不少。

但溫澤川依舊不想接溫以雲的電話，尤其是視頻。

不過——溫澤川點上綠色，接通了視頻。

“吃飯了沒有？這兩天有沒有又到處亂跑？”溫以雲還是像以往一樣，很忙的樣子。雖然跟溫澤川視頻，但是頭幾乎都沒有擡起來過。

“有沒有亂跑你不是能看到嗎？”溫澤川往文之翊的方向坐了坐，兩人的胳膊緊緊貼在一起。公交車上，空調開得足。可文之翊依舊感覺，兩人相貼的地方如烙鐵一般滾燙。

“溫澤川，你不能跟我好好說話？”溫以雲有了怒氣。

她其實并沒有别的意思，常年忙工作，也不過是為了給溫澤川一個好的環境，不至于他在受人非議的同時生活質量也不高。溫以雲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溫澤川長大後能對他是這個态度。

“我沒有好好說話嗎？”溫澤川的聲音沒有溫度。

文之翊看向他的手機，手機裡是噙着笑的溫澤川。可那嘴角的笑充滿了别的感覺，與對着自己時完全不一樣。

這讓文之翊想到了自己和阮青梅的相處，但同時，文茂的身影也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讓他本想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在與父母相處方面，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麼資格去評論他人。

不過，看着視頻中的溫以雲有了怒意，文之翊還是伸手，戳了戳溫澤川的胳膊。

溫澤川收到了文之翊的信号，剛才挺直的腰闆放松了不少。他順勢就靠在了文之翊的身上，将手機往文之翊的方向舉了舉。

許是看到了文之翊，溫以雲的态度緩和了不少，跟文之翊打了招呼後，她低下頭，用另一個手機發着消息。

“小翊啊，小川跟你在一起，我才是最放心的。你們這是在公交車上？”

“是的阮阿姨，去我外公外婆家玩兩天。”

見兩人聊了起來，溫澤川幹脆就把手機直接給了文之翊。自己則是閉上眼睛，繼續靠在了文之翊的肩膀上。

文之翊略有些尴尬，并不是因為在溫以雲面前兩人的親密，而是溫澤川這種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他隻好稍微舉高手機，讓溫澤川的臉也能出現在鏡頭中。

似乎每次看見溫以雲，她都很忙。視頻中，溫以雲從旁邊拿過自己的記錄本，在上面寫寫畫畫。

“去你外公外婆家？那還是不要帶着溫澤川了。這麼沒禮貌，老人不會喜歡的。”溫以雲擡頭又掃了溫澤川一眼，看着他無所謂的态度，一些不好聽的話随即就脫口而出。

“不會，小川很好。”出于禮貌，文之翊并不能反駁溫以雲什麼。但為溫澤川說話，哪怕是隻說一點，文之翊也要說。

溫澤川側了下身子，坐在外邊的他整個人便對上了過道。于是，在視頻中便隻能看見他的後腦勺。

緊接着，就聽見溫澤川的一聲冷哼：“就算是有禮貌，有的老人也不會喜歡。”他的意有所指文之翊不是很明白，但是溫以雲瞬間就變了臉色。

那種神情帶着生氣和憤怒，但更多的，竟然是悲傷。

“小翊，你外公外婆畢竟不是你家，有時候他們表面上不會說什麼，其實不一定能喜歡其他人去住。這次去就去了，下次還是不要讓溫澤川去打擾了。”溫以雲盡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說完之後就挂了電話。

文之翊雖然不太清楚這裡面的具體事情，但聯想到之前聽到的，隐約便也能猜出來。因為溫以雲的身份，聽說溫澤川的外公跟這個唯一的女兒斷絕了關系。至于，溫澤川的爺爺奶奶……文之翊連溫澤川的爸爸都沒有見過，更不要提爺爺奶奶了。

文之翊用手機戳了戳溫澤川的肩膀，示意讓他接過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