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恩怨呢?
朱家的大公子朱恒禮确實是個脾氣好、有上進心的斯文讀書人,懂禮數知進退,安安分分的老好人。
對待朱恒讓友善随和,從未有過半分嚴苛、吝啬。
但那也并不妨礙朱恒讓對他與日俱增的強烈恨意。
天資聰穎的兄長,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一般,投下的陰影将他永遠籠罩其中。
朱恒禮的優秀遠近聞名。
自懂事時起,凡是朱恒讓出現的地方,必然會有人提起他的兄長,再兩相比較,暗地裡竊竊私語,言朱恒讓相差甚遠,其中少不了帶上貶低與嘲笑,時常不小心落入朱恒讓耳中。
就仿佛他生來就是個附屬品,唯一的作用就是襯托出他兄長的天賦異禀。
心中對朱恒禮也逐漸有了微詞。
對于詩書也愈發厭惡,無論如何都讀不進去。
而望子成龍,将想法強加于他的父親,更加激化了這種矛盾。
大兒子的名聲給足了朱老爺面子,由此就顯得小兒子越發不上進,朱老爺固執地覺得,大兒子在詩書上的天賦,小兒子也不該差到哪裡,隻是他被嬌慣的天性倦怠,不思進取而已。
因此每次與朱恒讓在學習之事上争吵時,言語間也總是透露着打壓與失望。
朱恒讓的逆反之心也更加嚴重,随着年齡的增長,變得遊手好閑,玩世不恭,争吵更加激烈,人也變得油鹽不進。
他不信自己不能創出一番事業,文不成,就想去從武。
彼時邊關動亂,朱恒讓仗着一身還算過得去的拳腳功夫,想要投軍,在戰場上靠自己努力拼殺出一個成就。
然而這個決定卻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就連一向總是從中勸和,好聲好氣待他的大哥,也強烈反對。
他據理力争,争到最後,朱老爺一氣之下命家丁擒住了他,打斷了他的腿。
因為骨頭劈得厲害,接好後很長一段時間走路都是跛的,而且時不時地劇烈疼痛。
從此,朱恒讓更沒了任何上進心,隻顧花天酒地。
朱老爺見他傷得太重,一面是真的放棄,一面是心生愧意,不再嚴加管束,想着朱府的家業厚,就當養個閑人好了,對他的放縱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樣相安無事了幾年,直到朱恒禮到了該娶親的年紀。
家業是斷不可能交給朱恒讓的,不然恐怕要不了幾年就能敗光。
但朱恒讓也不再隻是當年那個逆反心強,渴望得到關注的孩子了,他發現比起那些幼稚的關注和愛護,還是錢财和家業來得更加實在,而且必須是能掌握在自己手裡的錢财。
日益強烈的不滿憤恨情緒,讓他再也沒有絲毫對親情的顧念。
“于是,他為了家産,求我幫忙殺了他的親哥。”這些不痛不癢的旁人小事,說不說其實無傷大雅,風臨宸并不怕别人知道,他輕描淡寫道:“他的态度太誠懇,我不忍拒絕,就順手回應了他的請求,也算成人之美了。”
“然後順便把朱恒讓也殺了?”葉朔毫不留情地撕下他虛僞的臉孔。
風臨宸理所應當道:“是啊,我雖然幫了他,但沒承諾過不會動他。我還嫌他這個人放蕩下流,見到個女人就走不動道,誰的床都上呢。若不是他的身份方便我做事,我才不稀罕他這個破殼子。”
“……”
風臨宸沒有說的是,雖然殺了朱恒禮這件事,是朱恒讓要求的。
但實際上,他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會出現的存在,他會在這裡主動現身,完全是因為得知朱家無意間,當作古董買下了那幅風琅玄的畫卷。
那未完成的畫,大抵是哪個掘墓者從他的墳墓裡挖出來的。
本身有着不錯的畫技、材質與久遠的年份,但最重要的是,上面被他奪走的姓名,呈現出一種奇特的模樣,模糊不清的字迹上籠罩着一層如雲霧般的陰影,無法窺探出分毫,讓許多見過此畫的收藏鑒賞者好奇這奇異的現象究竟是什麼。
由此也帶來了不菲的價值,輾轉過許多人之手,最後被并不懂行但足夠富裕的朱老爺收入囊中。
通過一些手段找到這裡的時候,風臨宸并沒有出現過。
直到朱家的家事,以及朱恒讓的舉動引起了他的興趣。
多麼有趣的人們。
因為生來不同而受到區别的對待,從而産生不滿,逐漸演變為無法解決的深切怨毒忌恨,到最後走向無可挽回的結果。
一開始的每一個人似乎都沒有什麼大錯,但後來每一個人又似乎都并不無辜,所有的決定促使這個故事成了如今的死局。
風臨宸順水推舟,适時地出現,提出要求後,幫着朱恒讓解決掉了心頭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