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野兩隻手全麻了。
他空握了握拳,隻覺這話誅心得可怕。
我怎麼會不喜歡你。
我恨不能把心都剖出來給你。
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知道,我喜歡你喜歡的快要死掉。
我甯願為你去死。
我願意為你去死。
我害怕,害怕你不要我,害怕異地戀,害怕你和我分手,害怕你不在我身邊,害怕你覺得我惡心。
連我自己都惡心自己,一個精神病,一個控制狂,一個瘋子。
我這樣的人,連和你說一句話,都是對你的侮辱。
周其野喉嚨發緊,一滴淚掉了出來。
何時雨慌了神,一邊道歉一邊手忙腳亂地給他擦眼淚。
仁慈的主,你本可以直接把我扔下地獄,但你還是給了我贖罪的機會。
可我不願意。我不願意。
我要永遠留在她身邊,我要她永遠留在我身邊。
我知道這是對神的亵渎,但我必須擁抱她,必須吻她,吻她的額頭、睫毛、眼睛、鼻尖、臉頰、嘴唇,我必須這樣做。
這是我的使命,我畢生的使命。
何時雨的愧疚在周其野掉下眼淚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她鼻尖一酸,也要跟着掉眼淚:“對不起,對不起,你别哭,我再也不這樣了。”
周其野終于肯開口,沙啞着嗓子給她最後一次機會:“你不覺得我很惡心嗎。”
隻要她說惡心,隻要她流露出哪怕一分遲疑,周其野都會放手,放何時雨自由。
這是他最後的理智和良知。
他内心早有答案,隻靜靜等待着命運的到來和宣判。
“分手......”
“啪”
一聲脆響,周其野被巴掌扇得側了側頭,臉頰迅速浮起清晰的紅印。
“我錯了。”短暫的怔愣過後,周其野牽起何時雨還在發抖的手,就要朝自己另一邊臉上招呼,“我錯了,小雨打得好。”
何時雨甩開他的手,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埋頭在他的肩窩。
她的眼睛緊挨着他跳動的頸動脈,緊挨着人類最脆弱的命門所在,她的眼淚落在那條跳動的血管上,随着血液的流動,在他身體的每一處角落下起了雨。
“你憑什麼這麼說自己,你憑什麼說分手......”何時雨被他抱得更緊,心裡的委屈幾乎要溢出來。
周其野感覺脖頸處傳來源源不斷的溫熱,濕潤的肌膚接觸到冷冰的空氣,又迅速歸于濕涼。
“對不起,是我的錯。”周其野低聲哄她,“我以為你不想要我了。”
“我明明都說了、我說不要和你異地戀,不想跟你分手......”何時雨打了個哭嗝,越說越委屈,“我剛給你過完生日,你就跟我冷戰,剛才還要跟我分手......”
周其野被她哭得心尖抽着疼,簡直想把心都剖出來送給她。
“我錯了,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是我害小雨傷心了。”
何時雨抽了抽鼻子,冷不丁一口咬在他跳動的頸動脈上,聽見周其野“嘶”地一聲,得意地磨了磨牙。
“下回還敢冷戰嗎?還敢不理我嗎?”
周其野低眉順眼地任她咬:“不敢了。”
“還敢提分手嗎?還敢說自己惡心嗎?”
“不敢了。”
“哼。”何時雨總算撒開了嘴,留下了一圈整齊的牙印,“下不為例。”
仁慈的主寬恕了他,周其野想。
他所有的貪欲谵妄都得到了寬恕。
他虔誠地吻了吻何時雨的額頭,虔誠的教徒在親吻他的上帝。
周其野的右臉頰上的巴掌印還在隐隐發燙,他捧起何時雨纖細的手,着迷般輕嗅,被何時雨害臊地甩開,又黏上去。
“小雨,我愛你。”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