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其野鬧着親了她好幾次,何時雨這一晚上做了不少亂七八糟的夢。但不管是哪個夢,男主角的臉都是同一個人。
何時雨紅着臉疊被子,使勁搖了搖頭試圖把周其野的影子從腦子裡搖出去。
昨天回來以後,又點燈熬油地寫了大半宿作業,何時雨看着鏡子裡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和費勁九牛二虎之力也壓不下去的翹起來的半邊劉海兒,歎了口氣,認命。
誰讓她是苦逼的高二狗呢,天天老師家長在耳朵邊循環念叨着還有多少天升高三,還有多少天高考,聾子也得念叨嗝屁。
更别提她身邊還有個大學霸耳提面命地提溜着她耳朵學,崇尚棍棒教育的老封建——寫不完作業,打手闆;耍小聰明欺騙老師,打手闆;上課不認真聽課,還是打手闆。
何時雨一想就感覺手掌心隐隐作痛。如果不是何大勇這傻叉太混蛋,何時雨都想管周其野叫爹了。
但除了手心會遭罪這個原因,何時雨更害怕周其野生氣不理她。
何時雨實在是記吃不記打。有一次周考,卷子上的題不說百分之百,起碼百分之七八十周其野都給她押到了,前一天千叮咛萬囑咐要何時雨好好複習,結果周考成績出來以後,倆人都傻眼了。
放學以後周其野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她的卷子,很多簡單的點都沒有答出來,更别提稍微難一點的。何時雨看他那臉色就知道自己要完了,提前為自己的手默哀兩秒就膽戰心驚地等待命運的宣判。
沒想到周其野什麼也沒說,隻是放下卷子就心平氣和地說你回家吧,然後就背着書包自己走了。何時雨後來才知道,那兩天周其野一直發低燒,為了給她複習幫她講題,愣是強撐着來學校來考試。
後來怎麼哄得何時雨忘了,反正周其野跟她冷戰了一個星期七小時零四分鐘,她徹底老實,再也不敢在學習上糊弄,她讨厭周其野不理她。像昨天那種兩個人親了半宿,回來之後還是得老老實實地把作業按質按量地寫完。
何時雨一邊收拾書包一邊感慨,姐姐我也是從良了!轉眼又看見書包裡疊得整整齊齊的兩塊破抹布,一臉嫌棄地拿指尖給捏了出來,扔有害垃圾似的扔到一邊。
拿手機把贓物拍下來發給犯罪分子,何時雨發了個長語音條,大意是甄巧你丫下回再瞎買東西填我的地址,姑奶奶就直接拿着檢舉給你家老太太,讓她老人家給你丫抽成陀螺轉到南太平洋。
檢查了一遍書包,确認作業都老老實實趴在裡面,何時雨一甩書包,拿上車鑰匙往外走。
踩着點到校門口,何時雨把大丫停好,看了眼時間——離關校門隻剩一分鐘,再看眼繞着大門巡邏的蔣正德,無奈地歎口氣。
沒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沖啊!!!
何時雨抓緊書包撒丫子就跑,誓要搶在大門關閉的前一秒,在蔣正德眼皮子底下沖進去。
耳旁傳來破空聲,行進間帶起的風流經面部每個角落,頭發被整個吹壓到腦後,何時雨隻覺得除了視覺中心的目标大門,四周所有的景象都模糊了,包括一級警戒的蔣主任。
蔣正德昨天回家後怄了一晚上氣,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搞對象挑釁校規、打燈泡挑釁學校、偷自行車挑釁他!别讓他抓到,否則......
正氣着,蔣正德身體先腦子一步躲開不知從哪飛來的炮彈,他不可置信的轉過身,看向那個消失在緩緩關閉的折疊門後的身影,驚呆了。
這一個兩個的是要造反嗎???
他蔣正德還在這站着呢,就這麼跟狗咬了屁股似的竄進去了?!
豈有此理!現在的學生真是一屆不如一屆,這都是什麼妖魔鬼怪!
蔣正德氣得頭頂冒煙,僅剩的幾根頭發差點着起火來。
他原地轉了幾圈,覺得這個背影莫名地眼熟。
一拍腦門,蔣正德猛然想起來,昨晚的偷車賊!肯定是他!
三步并兩步跑到保安室,蔣正德跟老張打了個招呼,抄起鼠标開始調監控。他就不信了,還拿這麼個小兔崽子沒招麼。
這邊何時雨飛進教室,正趕上早讀。
喝了口水把喉嚨口湧上來的血腥味壓下去,她緩了口氣。
何時雨不确定老蔣看沒看清她的臉,她也不在意,這種事踏實慣犯,被發現了頂多挨頓訓寫個檢讨。
要不是昨天才答應了周其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她才不跑這麼拼命,又不是去奧運會為國争光,這家夥跑得,都快跑出走馬燈了。
甄巧裝模作樣地舉着本書跟她講小話:“怎麼回事啊,又遲到呢。”
何時雨翻出本語文書:“昨晚學習太刻苦。”
甄巧完全不相信:“我請問一下,你,何時雨,什麼時候能跟刻苦倆字沾上邊了?快别丫跟我這裝了,說實話吧雨啊,是不是又上網上到半夜,跟哪個小哥哥聊嗨了?”
何時雨給了她一肘子:“滾,離我們好學生遠點。”
甄巧朝她做了個鬼臉,剛想說什麼,餘光瞥見某個危險的身影,立馬舉起手裡的四級詞彙,連珠炮似的嘟囔起來:
“abandon,abandon,放棄,A-b-A-N......”
何時雨早在她一秒收起鬼臉開始翻書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什麼,翻開語文課本開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