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聲音消散,周身安靜一片,才敢擡頭。
她嗫嚅道:“你......”
“我什麼?”
周雪度眼裡滿是戲虐,更是一臉你這是什麼意思的表情。
真是倒打一耙。
林青霧瞬間明白過來他是故意的,想一把将他推開,可他背後已經抵着門,無路可去,她便想轉身離他遠點。
周雪度看出她的意圖,沒等她行動,伸手從背後攬過她的腰,收緊力。
兩人貼得那樣近。
林青霧掀起眸,“你幹什麼?”
周雪度斂着眉,似乎在想怎麼回答,正當林青霧以為她會聽到他問程也的時候,他收起那些外露的鋒芒,變得委屈樣,将腦袋靠在她頸窩。
“我又頭暈了。”
聲音軟綿綿,沒點力氣。
這下,林青霧都分不清他是不是故意的了,也不再關心他想說的想問的是什麼,就讓他這麼靜靜靠了一會。
誰知安分沒兩秒,周雪度愈發放肆,撒嬌般蹭了兩下。
頭發絲掃過她的皮膚,一陣癢意。
林青霧内心明了過來,冷笑聲。
“周雪度?”
“嗯?”
她語氣淡淡:“再不起來檸檬水也沒得喝了。”
周雪度怔愣半秒。
林青霧沒給他狡辯的餘地,他隻好松開她,乖乖直起身。
“被你發現了。”
果然是故意的。
林青霧沒和他繼續拉扯。
因為這的确不是個适合待下去的地方,程也阿很他們都在外面。
“得走了,晚點再和你算賬。”
周雪度這次沒再攔她,聽話地讓到一邊,卻笑得很混蛋,“那我等着了。”
-
程也這趟來霧散,其實是找徐立的,然而徐立沒見的人影,還被阿很拉着聊了好久天,最後,撞見了一齊回來的兩人。
他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但意外的,此刻他聽不進去身側人說的任何一個字。
阿很聲音變得缥缈,忽近忽遠。
“喲,怎麼這會來了?”
立哥從外邊回來,氣溫轉化太過突然,皮膚上汗毛豎起,帶刺一樣,他身上往手臂搓了兩下。
程也回頭。
徐立正擱哪倒水喝。
“找你點事。”
“什麼事還親自來?”立哥喝了大口,嗓子潤濕,他打趣,“難得啊。”
程也習慣他的貧嘴,“聊聊。”
“行。”
程也和立哥朝院子去,阿很實在是好奇,眼巴巴望着,他那顆心仿佛也跟着他們兩走了。
...
“怎麼個事兒?”
臨近傍晚,天邊一大團大團的雲像盛放的火焰蘭。
絢爛、熱烈,如火般明豔。
程也沒心思觀賞,開門見山,“我覺得我變得有些奇怪。”
說完這句,空氣中安靜了兩三秒,緊接着響起立哥誇張的笑聲。
他性子淡,偶爾嘴毒,少有的如這般笑得放肆、毫無節制。
等笑夠了,“怎麼突然覺得自己奇怪了?”
程也搖頭,“說不上來。”
立哥思索。
彼此之間太過熟悉,排除掉幾個,一下子明朗起來,他問:“因為小霧?”
程也沒說話,算默認。
從他的心思暴露,到現在這種局面,一切似乎發生的太快,他着實不是一個快節奏的人,完全沒有應對的本領。
立哥不贊同他的想法,“這跟快慢沒有關系的。”
說到這,換了個問題,“學長,我們認識多久了?”
程也頓住。
因為這個久違的稱呼。
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時半會沒答上來。
立哥不意外,替他回答,“久到時間已被模糊掉。”
他雙臂環在胸前,學長本就是跟程鴿喊的,後來熟悉起來,程也沒讓他這麼喊過。
而程鴿以前和他說過,程也是一個奇怪的人。
這點,他開始不明白,後來這麼些年,算是摸透了。
程也這人,性格溫和儒雅,遇事總有自己的一番見解,也會鼓勵他人沖破束縛,做自己想做的,比如阿很留在鸢島,一大部分原因是他的支持與抗争。
他的思想總如此開放,獨特大膽。
但越相處越深,才發現,他的所有想法都跟自己沒關系。
他對别人包容托舉,他對自己死闆教條。
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奇怪?
因為他心裡不願承認的東西在打破他的固執執守。
“學長。”
立哥緩緩開口,聲音平穩似涓涓細流,卻又如一隻暗箭,在風平浪靜之時,一箭穿心。
“在喜歡一個人之前,你得清楚明白,喜歡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