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大學生活充實,安茹旁邊的牆上多了很多林青霧不認識的人影。
Snow的海報開始卷起一個小角。
大三時,安茹在追的一個愛豆,正好來這個城市錄綜藝。
她問遍全寝室,但那陣子大家似乎都很忙,隻有林青霧有時間。于是,安茹拜托再拜托之下,她同意陪她去接機。
安茹高興地親了她一口。
小愛豆落機時間很晚,林青霧跟安茹趕到機場時,出口處等待的人并不多,大部分年紀都不大。
安茹興緻沖沖拉着她過去認親,用自己的消費截圖換取到一份周邊。
她打開橫幅讓林青霧給她拍了好幾張照片發朋友圈。
出口在外邊樓下,樓内燈火通明,映照女孩們小小身軀。
保安看不下去,将外邊的燈打開幾盞。
女孩們忙說着“謝謝。”
舉着相同橫幅的人,像是好久不見的老友,因為喜歡同一個,就有很多相同的話題,安茹跟旁邊女生很快聊了起來。
林青霧搓了搓手,陪她等着。
後面繼續來了一些人,漸漸,她們聚成了個小山堆,無人能撼動。
那天很冷,即使穿得不少,也能感受到冷風從袖口,衣領竄進,不近人情極了。
大家鼻頭,耳尖都被凍紅,口中哈着白氣,沒有人抱怨,有的隻是期待、憧憬、緊張和欣喜。
愛能克服萬難。
小愛豆人影還沒見到,隻聽一陣“啊啊啊。”
還有高舉的橫幅。
愛豆出來時,人群開始擁擠,都想靠近一點,林青霧在快門聲裡,艱難挪到安茹身後,虛掩着她。
透過一雙雙手之間的縫隙,她匆匆瞥過幾眼那個愛豆,很帥,很高,不過她不認識。
結束得很快。
望着小愛豆上車離去,突然有人“哇”的一聲哭了,緊接着,陸陸續續傳來哭泣聲。
見到了想見的人,是一件讓人流淚的事。
安茹眼裡也有淚花,她抱着林青霧。
“嗚嗚嗚嗚,他好帥,我要喜歡他一輩子。”
林青霧拍拍她腦袋,“好好好,喜歡他一輩子。”
人群開始散場,拼車回去,安茹刷着微博,準備找站姐剛拍的照片做壁紙,迎面撞上好幾個人。
安茹疑惑,“等下還有誰嗎?她們等誰啊?”
旁邊路過的女生聽見,解釋一句,“我們等Snow呢。”
安茹恍然大悟。
林青霧兀然怔住,還沒來得及消化,安茹又把她給拽了回去。
她湊林青霧耳朵悄悄說:“前夫哥啊,我還沒見過呢,好像今年才開始有的線下,好小霧,我們再看看怎麼樣?拜托拜托。”
她雙手合十,可憐兮兮。
林青霧隻能木讷地點頭。
安茹社牛,混到她們粉絲裡,要來了兩張橫幅,回來塞給林青霧一張,“咱也裝一下。”
林青霧低下頭,看着懷裡的橫幅,對上了Snow的眼睛,一瞬間,有些動彈不得。
安茹沒有察覺林青霧的異常,興奮跟人交談。
“聽說新綜藝會露臉。”
“對,好激動,希望快點錄完,到時候我一定守着看。”
“對了,你喜歡他多久了啊?”
“快一年了诶,你呢?”
......
對話聲陸陸續續傳進林青霧耳朵裡。
她垂下眼眸,望向屋檐之外。
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不大,毛毛細雨。
安茹挽着林青霧胳膊,嘟囔,“怎麼還沒來,好冷啊,小霧你冷嗎?”
林青霧動了動唇,“嗯,很冷。”
“那我們早點回去吧,明天我請你吃烤紅薯怎麼樣?”
“好。”
或許是大晚上的緣故,等待的人沒有先前那個愛豆的多,林青霧被安茹拉到前排,前面是被拉起圍住她們的一條長橫幅。
林青霧靠的最外頭,雨漸漸放大,順着屋檐落下,暈濕一片。
風聲呼呼作響,像刀子剜過,生疼。
樓内傳來一陣躁動,女孩們意識到什麼,心照不宣地舉起手機,相機。
接着,門口處,出現一個人影。
很高,削瘦,一身黑,他戴着個口罩跟面具,上面的羽毛随着風擺動,他恍若未覺,目視前方,像來自一個未知的國度,神秘,孤傲。
林青霧望着他,整個人僵住。
無法動作。
周圍快門聲與尖叫聲此起彼伏。
而她内心,荒蕪一片。
雨還在下,風還在刮。
林青霧第一次知道,淚流滿面這個詞的具體化——在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落淚時,眼淚已經占據了她整個臉龐。
她沒想哭的,但眼睛為什麼是濕的?
...
回去路上,安茹叽叽喳喳地說着今晚收獲,翻着微博看站姐美圖。
林青霧靠着車窗,望向窗外。
玻璃窗攏起霧氣,朦胧的看不清外面,隻剩偶爾掠過的光點成光暈,在她眼裡放大又不見。
有雨水順着滑落,模糊之間,透出女孩的臉。
林青霧曾被推送過一個問題。
多年後和暗戀的人重逢是什麼感覺?
評論起高樓。
有人愛人錯過,愛而不自知。
有人談了場戀愛,青春得到答案。
也有人,形同陌路,不再有交集。
林青霧想,她應該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他會在聚光燈下,閃耀,奪目,擁有很多人的喜歡與簇擁。
他會得到很好的陪伴和很好的愛。
他前路坦蕩,一片光明。
林青霧知道,她沒辦法喜歡他了。
恍惚間,想起來很久前沒看完的那句詩。
後來她有翻看完整:
至于我們的相遇,我有多種比喻
比如大火席卷麥田
我把所有收成抵擋給一場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