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立哥睜開了眼。
林青霧吓一大跳。
“還以為你睡了。”
“你見睡着了搖椅還在晃嗎?”
林青霧:“......”
“聊聊?”立哥問。
“怎麼說的這麼深沉?”
林青霧沒拒絕,搬了張椅子到搖椅旁邊。
“其實有點不知道從哪裡說出口。”立哥思考半天,說了這麼一句話。
林青霧笑道:“這有點不像你了。”
“怎麼才像我?”
“有話直說那種,絕不藏一點私心在。”
沉穩,直爽,又有點冷淡。
立哥聽完,彎着唇,不答,反問了另一個問題:“那你覺得我找你會聊些什麼?”
“不挺好猜,大概程也哥。”林青霧實話實說。
哪知,立哥搖頭,“你又不跟他來電,我聊什麼他?”
林青霧驚訝:“你們不是朋友嗎?”
立哥目光望向她,“我們不也是。”
林青霧頓了頓,“那你......”
“你知道的。”立哥說。
林青霧眼神忽閃,她明白立哥在說什麼。
心裡沒感到任何意外。
之前話語裡多次的探究,還有上次讓周雪度來找她。
她知道立哥如此的做法,但從沒有阻止過,其中所想,有時自己也不清晰,隻是任由這麼發展下去。
她跟立哥都不是虛頭巴腦的人。
林青霧承認,“我知道。”
她微微側頭,等待立哥接下來的話。
立哥仿若深思已久,沒接下去。
林青霧也不急。
兩人就這麼吹着晚風。
有時候,什麼都不去想,心才最純淨。
“你們不是很好奇,我經常畫的女生嗎?”
立哥突然出聲。
林青霧一愣,随即點頭,“對,隻是沒聽你說過。”
于是,大家也都默契沒開口問。
在這片夜色裡,立哥打開了那張畫像的一角。他說:“那是我喜歡的女生。”
他神色是林青霧從未見過的溫柔,但底色裡又浮起一抹悲痛。
他是難過的。
立哥自說自話,“以前我總想着,我得再變好一點,我得确定好未來的方向,才能承載住兩個人,然後一直往前走,不停留,可我忽略了很多東西,時間最漫長,也最折磨人,等我回過神,什麼也沒留下。”
“我知道我不應該介入任何感情之中,但是小霧,認識這麼久,我能看出來你的變化。”
第一次見林青霧時,她身上的狀态很像程鴿,也因為程鴿,所以幫她。
相處多了,才認出兩人其實特不同。
林青霧就像一隻空心氣球,要時刻給裡面灌氣,才能确保它的形狀是圓的。
一旦漏氣,又要花很長的時間拼湊起,所以她拼命的努力,吸收。
她有自己的一套篩選标準,不是随意的風都能進入。
在這一方面,她格外嚴格。
有人說,會有人來打開你的心,敲開你的門,你隻要等門鈴響。
林青霧卻不是,她的門鎖和鑰匙,都在自己手裡。
她不想讓你進,守門口不走也進不去。
霧散是她支撐起的。
她總喜歡把功勞分給大家,她說,有大家在,霧散才是霧散。
可誰又不知道,沒有她,就沒有霧散。
程也的心思,他最先察覺到,開始,他有觀察過林青霧,她的心不在這裡。
他一直覺得,她是在尋找什麼,但具體是什麼,不得而知。
所以,就算是程也朋友,他也沒想撮合兩人,就像他說的,他也是林青霧的朋友。
他從沒把對程鴿的情感寄托在林青霧身上。她是獨立個體,任何選擇,都由自己決定。
直到周雪度的出現,他總覺得哪兒不一樣。
後來細細琢磨,他發現,她允許名為周雪度的風進入她自我裹挾的世界。
即使那個人,似乎還沒發現。
立哥看得很透徹。
此刻沒說破,有些東西,點到為止,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立哥認認真真對她說:“不要害怕,小霧。”
這也是程鴿教會他的。
想做什麼就去做,在被時間超越之前。
林青霧擡起頭,看着一顆顆璀璨的星子。
明亮,閃耀。
但于大片黑夜裡,不過星星點點,微弱渺小。
她能明白立哥的意圖,他是在提醒她,看清自己的心。
這也是當下她困惑的東西。
她驚覺,立哥那麼早就知道。
林青霧張了張唇,“立哥,謝謝你。”
“應該謝謝她。”
“那我沾她光了。”
立哥笑了聲,不置可否。
“她叫什麼名字?”林青霧好奇。
立哥眼神裡染上某種缱绻,很舍不得。他聲音很輕柔,“程鴿。”
“程鴿,”林青霧複述一遍,“挺可愛的名字。”
立哥心想,會啄人。
“那替我謝謝她。”林青霧真誠說道。
立哥閉上眼,又靠着那搖椅晃啊晃。
他的話融在夜裡。
“她應該已經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