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周雪度。
手機放在廚房那邊，林青霧放下手裡的果汁瓶，正準備過去給周雪度發消息，身側一股熟悉的香味溢滿鼻尖，同時伴随着一道較為清越的聲線：“坐。”
周雪度在立哥身側坐下。
林青霧挨着李舞。
他們中間沒有人，靠着彼此。
夏天天黑的晚，此刻天将暗未暗。
燈已經提前支好兩盞，不算亮眼，倒有種特别的韻味。
大家坐一起，從南聊到北，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林青霧聽着他們聊，拿起桌面冰鎮的果汁，給大家倒杯子裡。
一一給大家分好。
林青霧側過頭問周雪度，要果汁還是果酒。
周雪度沒太聽清，上身向林青霧方向傾，“什麼？”
他的氣息橫沖直撞過來，林青霧拿着杯子的手緊了緊。
“你要果汁還是果酒？”她又問了一遍。
周雪度這會聽清楚了，随意指着她手上的，“就這個吧。”
她手上的是果酒，林青霧點頭，給他倒了一杯。
“謝謝。”
周雪度接過，放置桌前，身體後仰回去，聽着他們聊。
林青霧收回目光，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相同的。
話題直入，阿很清了輕嗓子，先是對幾位客人發表了熱烈的歡迎，然後架勢很猛地幹了一杯果汁。
小橘端起一杯，一口幹了。
被氛圍感染到，江石少了很多緊張，他抿了抿唇，聲音能聽出有些微微的顫，“我......”
他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冰的毛孔都舒張開來，“其實挺不好意思說出口的，但是我來鸢島，來霧散就是想找個能說話的地方，我......我不敢跟身邊的人說。”
李舞給他把果汁續上，鼓勵他：“沒事，哥們，大膽說。”
江石氣壓有點低，“我一直都是一個膽小懦弱的人，高中時期就是，大家一看我，就覺得我是那種好欺負的，我幫人跑腿，他們不想幹的事就喊我，倒垃圾，擦黑闆......”
大家呼吸一滞。
都能明白，這是種霸淩。
說了會，江石似乎多了點氣勢，聲音也沒那麼抖了，“其實也還好，我能忍受，除了這些大家對我還挺好的。”
聽到這句話，李舞沒忍住，罵了句：“狗屁。”
都這樣了還對你好。
狗屁。
江石看她一眼，繼續道：“高二分班後，我與之前那些人沒全在一個班，但還是有之前認識的人，他們習慣性的喊我幫他們擦桌子，就這個時候，她出現了，她像是一個俠女，闖蕩江湖，行俠仗義的俠女，而我就是那個被她拯救的小乞丐。”
聽了個大概，大家也都差不多懂了。
一個有些俗套的故事開端。
阿很問：“然後呢？”
其他人心知肚明。
然後呢？
然後，暗戀開始了。
江石說每次見她時候的不好意思，說偷偷關注她的舉動，說總在人群裡第一眼就能見到她，說她和好友打鬧燦爛的笑，說她的品行，說她的性格......
一個小俠女形象出現了在大家腦海。
小橘撐着臉蛋：“哇，真好。”
少年時代的青澀暗戀。
江石笑了，林青霧才看到他臉上有個小酒窩。
“對啊，所以她談戀愛了，我也覺得很好，她值得一切美好的東西。”
“咳咳。”
這話轉的太快，李舞剛喝下一口果汁，差點噴出來。
“啊？”
“所以你是失戀了啊？”她扯過一張紙擦嘴巴，安慰道：“沒事沒事，我今天也失戀了。”
林青霧和周雪度對視一眼。
兩人都想扶額，這姑娘真虎。
立哥閑散坐着，不知道聽見沒有。
阿很小橘兩人懵圈：“啊？”
李舞擺擺手，搖搖頭，“不說了，不說了，都過去了。”
林青霧汗顔，端起果酒喝了口。
周雪度看着還有話說的江石，“你繼續。”
江石鼓起勇氣，将壓在心裡的話全都說了出來：“我希望她能幸福，非常非常幸福的那種，喜歡她來，我從沒想過和她在一起，我隻是有點唾棄自己，我真的是一個非常糟糕的人，被我這樣的人喜歡，有夠丢臉的，但我知道她不會，她隻會說，謝謝你的喜歡哦，同學。”
聽到最後一句，林青霧有些愣。
小橘呐呐開口：“我都要愛上她了。”
“對。”江石眼角有些紅，“我不敢跟身邊的人說，就是怕認識她的人笑話她，說這樣一個人也敢喜歡她。”
不過就是一顆沉默寡言的石頭，遇到一隻美麗的鳥兒，鳥兒是石頭無趣生活裡唯一的色彩，而鳥兒擁有無限廣闊的天。
“謝謝你們，願意聽我說。”江石站起來跟大家鞠了個躬。
來這裡，并不需要對故事發表意見，隻要保持傾聽就行，所以這也是江石不遠萬裡來到霧散的原因。
李舞“诶诶”兩聲，“做什麼呢，大家不都是沒暗戀過，暗戀的酸澀都懂都懂，不信你問問他們。”
李舞給阿很小橘使眼色，他們接收到，懂了意思。
小橘會心一笑：“我高中時也暗戀過人，不過我談上了。”
江石：“......”
李舞：“......”
周雪度沒忍住笑了聲。
很不明顯，林青霧察覺到了，她端起桌上的果酒，抿了口，酸甜的帶着點酒精微微的苦，滑入喉嚨。
阿很壓根沒暗戀過人，想了半天憋不出話。
場面沉默，江石感覺都要哭出來了。
暗戀這個話題，大家也不知道怎麼切入，安慰。
指尖杯子冰涼的觸感湧來，林青霧頓了下，開口：“我也暗戀過一個人。”
大家看過來。
阿很小橘最為驚訝，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江石也呆住。
林青霧在衆人目光下，垂眸淡定的又喝了一口果酒，再次擡眼時，能明顯感覺到身側人的視線，也落在她身上。
她聲音平靜，仿佛在說和她毫不相關的事：“我準備告白的時候，他轉學了。”
話音剛落，場面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