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在出院子左側,最裡邊是大的,外邊一周是半開放式小的,林青霧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冰好未開封的水遞給他,他接過擰開喝了口,聲音清冽了幾分。
冰涼的瓶身與熱空氣接觸,很快就冒出水珠下滑。
他手很漂亮,指節修長,不像拿着水,倒像件藝術品。
林青霧默默收回視線。
此時廚房裡就他們兩個人,空間不算大,微微有些燥熱,林青霧剛剛咬那顆糖的甜膩味在嘴裡還沒完全散開。
兩人都沒說話。
周雪度摩挲兩下瓶身,水珠在指尖暈開。
莫名想起剛剛看到的一幕,明明眼神無辜得很下手卻一點也不帶猶豫,小孩的哭聲仿佛還在周圍環繞。
又想起了,前不久自己也是如此,裝腔作勢地将小孩吓唬走。
蓦地笑出聲,極輕。
但在此刻略微安靜狹小的空間裡,這聲哼笑十分突兀。
林青霧朝他看過去,眼裡不解。
周雪度任由她看着。
不知道是不是頭暈的緣故,他又笑了一聲,“林老闆,你是不是應該交點學費啊?”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帶着幾分不自知的熟稔,林青霧卻瞬間聽明白了話裡的意思。
他在說唬小孩的事。
就好像是,難怪先前看那麼久,原來在偷師學藝,這不巧了,派上用場的時間還挺快。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她在看。
嘴裡糖果的黏膩感更濃烈了。
林青霧垂下了眼,沒搭話。
周雪度以為她不想理他,也沒多在意,不過随口一說。
卻見她走到他身邊,打開了冰箱門,從裡面拿出一瓶罐裝蜂蜜。
又走向櫃台,從上面拿起一個倒放的玻璃杯,走到洗手池處,沖洗幹淨。
這一切做完,才擰開蜂蜜蓋子,從裡面舀出一勺蜂蜜。
勺子碰到杯壁發出聲響,透亮的清水開始暈染起一層朦胧的顔色。
周雪度拿着冰水,安靜地看着她的舉措。
時間仿佛也慢了下來。
等蜂蜜與水混合完全後,林青霧将杯子往他那邊推過去。
周雪度看向她,挑眉。
林青霧目光淡淡,回了他兩個字。
“學費。”
-
林青霧找到阿很和小橘時,兩人正在院子裡的小蘑菇下剪視頻。
立哥坐他們邊上畫畫。
見狀,她又回廚房切了點西瓜。
看她端着冰西瓜過來,阿很停了手上的動作,伸了個懶腰,拿起果盤上的水果簽叉了塊西瓜,冰涼沁甜的汁水溢滿口腔。
林青霧沒離開,從邊上拉出一張椅子坐下,準備回複一下微信裡新加上客人的問題。
阿很咬着果肉含糊不清,“終于快剪完了,再配個背景音樂就行了。”
他剪的那段視頻是前幾天下雨時拍的素材,純景色,内容簡單,很好剪,隻是配樂困擾了他挺久。
素材要與背景音樂絕對适配,才能更好的引起觀看者的共鳴。
阿很咽下嘴裡最後一口,突然靈光一現,“我知道配什麼了。”
聲音太過激動,小橘側目,問他:“什麼?”
阿很神色飛揚地點開平闆,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直至一道輕緩的音樂淌出。
他問:“你們知道Snow嗎?”
乍一聽這個名字,小橘眉毛微皺,有些想不起來,立哥描着畫,頭也沒擡。
林青霧正打字的手一頓。
阿很繼續說:“幾年前曾來鸢島取過景的電影《流火》插曲《火流星》就是他作詞作曲的。”
小橘這才恍然,有了點印象,“原來是這個,我對這個人不怎麼熟,但那首歌倒挺熟。”
阿很撓頭,“作品比人火?不過現在的确沒他什麼消息了。”
Snow剛開始是以一個戴着半臉羽毛面具的神秘形象出現在大衆面前。
昏暗的燈光,潔白的羽毛,迷離的氛圍,加上他特有的嗓音,不輕不重,富有共鳴,感染能力強,唱歌跟娓娓道來似的。
在那個時候迷死大半人。
後來一首原創大火,也正是以那首原創開始接觸娛樂圈,曾官宣參加一檔音樂選秀節目特邀嘉賓,備受期待,據說是露臉首秀,可剛錄了兩期,節目還沒播,公司就宣布他因況退出,從次,他消失了。
微博沒有營業,也不知道他近況,有人猜測是不是火了被人眼紅,也有猜得罪人被封殺了,網絡更新換代快,新的偶像層出不窮,沒有人會在乎一個連臉都沒露過的歌手。
Snow漸漸被遺忘。
就像下了一場盛大的雪,而雪過無痕。
“他其實火過一陣的。”沒怎麼出聲的林青霧突然接過了話,“挺火的。”
“小霧姐,你認識他?”小橘好奇問。
林青霧思緒有些飄遠,想起一些往事。
那時候是在上大學,也正是Snow剛火的時候,寝室有個室友突然迷上,發了瘋的喜歡,還印了張海報貼到天花闆上,因為臨床,所以每天一睜眼她就能看到那雙眼睛。
阿很聽完很驚訝,有些難以想象那個畫面,他右手握拳,做采訪手勢,“咳咳,那請問小霧姐你什麼感受,雖然他戴着面具,但聽說也算是一個氛圍感帥哥。”
林青霧單手半撐着腦袋。
三樓有人推門到了露台,她擡頭,就看見周雪度那抹紅色身影。
兩人目光又于空中交彙。
一上一下。
半晌,周雪度朝她舉了一下手中的檸檬水,玻璃水杯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亮光,十分刺眼。
本沒想好怎麼回阿很,卻在這一刻,那股膩味又湧來,林青霧莫名說了句,“挺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