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人目光不及之處,那隻綠眼睛閃出一絲寒光,委屈之色蕩然無存。
再擡眼時,恢複如初。
趁着衆人還沉浸在反省檢讨的氛圍中,時髦哥清嗓道:“該說的都說了,也不耽誤大家時間了。現在按獲得的簽号乘坐星艦去往對應的房間。”
荷笠依舊走在最後,而這回身旁卻多了個人。
“人擠在一塊兒臭死了。”
經過一個上午的暴曬,他面上那層厚如牆的白霜差不多曬化了,露出一張米白又滲着點紅的臉,并不難看。
他象征性地給抗起蛇皮袋裝入那輛小推車的荷笠搭了把手。
荷笠道聲謝後,道:“你的手如何了?”
連理枝舉起那隻胡亂纏了幾圈還被血浸得紅透了的繃帶的手。畫面極其可怖,但他卻隻睬了一眼,随意道:“小傷而已。”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連理枝忽然道:“你不想問問我和高義分到一間房我是什麼想法?”
荷笠沒想到他會提起這個,老實地搖了搖頭。
“哼”的笑了一聲,連理枝道:“沒人說你很裝嗎?但我就喜歡會裝的人。”
荷笠有些惱了,這人好生奇葩,一天下來,不是嫌棄他就是給他倒髒水。荷笠自認不是什麼高尚的聖人,但也至少與人為善,合理行事。
難聽的話他說不來,隻好拉走小鬥車不理他了。
連理枝笑了,笑得頗為輕快,他貼上來,狗皮膏藥似的一屁股坐到車鬥裡,荷笠推都推不動。
“走開。”荷笠道。
“不走。你不問,但你想聽,那我發發慈悲說你聽。我就是要和高義一間房,不在一間房我也要換到和他一起。他一刻都别想離開我的視線,死都得死在我面前。”
他笑容癫狂,猶如瘋狗。
趴在蛇皮袋上的李逵受驚似地跳到了地面,縮在荷笠的腿後。
荷笠将激怒他會造成什麼後果的擔憂抛至腦後,冷靜道:“你病了。”
連理枝聞言,笑意更加猖狂:“哈哈哈哈你不懂,這是愛!”
荷笠的确沒有談過戀愛,但潛意識認為正确的戀愛絕非如此。
荷笠幹脆打斷了對話:“你說是就是吧。”
幾番對話,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室外的轟隆聲一聲接一聲,連理枝從車頭下來,率先走出門去。
荷笠這才發現,他似乎什麼也沒帶。對比他這搬家似的行頭,真是過分誇張了。但他仔細回憶一下,蛇皮袋裡的每一樣确實都各有用處、無法割舍。
室外,停着數架星艦,有大有小、花色各異。唯一相同的是,每架星艦的艙門頂端都顯示着一塊白色晶屏,分邊寫着ABC三個标簽。
連理枝率先上了中型B艦,荷笠則将小鬥車捆在小型A艦艙頂。
坐到艙室中,荷笠才發現星艦竟是無人駕駛。不過都在AI世界了,這也不算太驚奇了。
不消片刻,荷笠便察覺到星艦的速度變慢了,并有逐漸下降的趨勢。
輕晃了兩下,艙門打開,荷笠彎腰走出,眼前是一扇毫無裝飾并且鏽迹斑斑的鐵窗戶。
他推開,窗戶吱呀吱呀地響。室内之景霎時跌入眼簾。這屋子很小,除了堆在牆角的鐵架床、床底下支着的兩條鐵杆上擺着的藍灰色拖鞋、窗戶邊一個明顯上了年頭的木桌和挨着堵牆的廁所和廚房,就再也沒有什麼了。
雖然與想象中的豪華單人間有着天壤之别,但又與自己原本住着的房子好了太多。
回過神來,他率先把小鬥車、蛇皮袋丢進窗戶裡,自己再跨步進來,最後接過蹦來的李逵。
星艦在他清空行李後,并沒有變成一顆小珠回到他手中,而是砰的關上艙門,揚長而去。
荷笠伸頭往下望,深不見底……
好吧,能接送就行。
荷笠拉開蛇皮袋的拉鍊,無數行李頓時爆炸般飛了出來。
他拿了塊微黃的毛巾,在廚房水池浸濕後,給每個犄角旮旯的位置都擦了個遍。
做完這些,又将帶來的每樣東西擺在想擺的位置後,才在桌前坐下。
桌上就是時髦哥口中已準備好的食物。
荷笠拿出帶來的狗碗,滿滿盛了一碗,遞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逵嘴前。
然後自己才吃,吃了兩口,他掏出手機,準備給李嬸王叔打電話報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