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發少爺轉身離去,輕飄飄地留下一句:“好好養傷去吧,别想那麼多,我和爸爸會商量出一個好方案的。”
祁修逸覺得,祁問冬似乎是在羞辱他,是在看不起他。
他立馬想要追上前去,攔下祁問冬大聲質問,卻被管家擋住了身形。
管家好聲好氣地勸說:“修逸少爺,您剛受了傷,昨晚也沒有睡好,這時候生這麼大情緒,對身體不好。咱們出去洗漱一下吧,少爺?早然我讓廚房給您準備您最喜歡的……”
祁修逸氣極:“……你給我讓開!……林三!你跟了我這麼多年,現在也要向着他嗎!……啊啊啊啊祁問冬!你給我回來!說清楚你什麼意思……”
可惜祁問冬頭也沒回地進了屋。
穩穩當當的,一點都沒被他激起情緒來。
祁修逸隻好憋屈地被管家拖去完成洗漱。
又被按到餐桌前用餐。
完事後管家又将他抓到樓下去換藥換繃帶。
祁修逸趴在椅子上,任家庭醫生在自己身後塗來抹去。
他雙眼失神,盯着落地窗外壓滿雪花的樹木發起了呆。
他忽然意識到,祁問冬睡覺之前對他說的那些話,似乎真的會是他的未來。
父親不見他。
生活費也不給他。
他收藏的那些寶貝也全被父親給沒收了。
父親将祁問冬安排進B大,這意味着培養資源以後也将徹底向對方傾斜。
他沒得玩,沒得買,沒事做,也沒有可靠能約出來的朋友。
……那他除了被養在家裡,乖乖的不鬧事之外,他還能做些什麼呢??
祁修逸後知後覺地低落起來。
他十分不甘,口中發澀,傷心地将臉埋進手臂裡,發呆地盯着手臂中的黑暗。
他甚至開始胡思亂想。
想着是不是因為自己太讓父親失望,所以上天才會派來祁問冬,讓他回國、讓他恰好被父親發現血脈,讓他被接回家裡對自己做出懲戒?
“哒、哒、哒。”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腳步聲。
祁修逸不用擡頭,就能聽出那是祁問冬的腳步聲。
“……不,爸爸,我覺得……”
那是祁問冬的聲音。
不同于與他說話時的随意和字字嘲諷。
祁問冬與爸爸說話時,态度認真而恭敬。可比起他一直以來對父親的态度,祁問冬顯然能夠更加輕松一些。
祁修逸想起自己這些天每天堅持給爸爸打電話,卻無一能得到回應,就失落地閉起眼,将頭緊緊地埋在手臂裡,恨不得将耳朵也閉起來。
可還沒閉上,祁問冬的話語就繼續飄進了他的耳朵裡。
“……繼續讀商科,他很難畢業……我建議讓他留級轉專業,沒必要繼續……”
祁修逸猛地睜眼擡頭,雙眼噴火!
他光速跳下意思,在家庭醫生“修逸少爺……!”的驚呼下,兩格變為一步地飛快跑上樓梯,沖到祁問冬身邊。
祁問冬被他的忽然逼近吓了一跳。
黑色的微曲短發随着他沖上前帶起的風,輕輕擺動起來,露出了一雙驚愕而微惱的漂亮眼睛。
祁修逸卻顧不得這一畫面,他氣憤地大聲喊道:“誰允許你替我做選擇了?我不轉,我就要讀這個專業!你能讀,我憑什麼不可以?!”
他着急地用兩個被裹成球的手掌,嘗試着去搶祁問冬的手機,一邊對着手機大喊:“爸……爸!你不要聽祁問冬的話,我不要留級,我、我能學!他都可以,我肯定也可以!”
手機對面一片安靜。
祁問冬被他擠到了二樓的欄杆邊上,為了不讓他搶到手機,右手拿着手機遠遠地伸在欄杆外邊。
面對祁修逸的物理逼迫,祁問冬顯得有些惱怒,他長相本就乖巧,一惱起來,有些像是被踩着腳趾的小鹿一般。
隻是祁問冬的嘴向來尖利,一開口,“小鹿”這種帶有可愛色彩的形容就會在他的言語之下碎得稀巴爛。
祁問冬冷笑一聲,嘲諷道:“可以什麼可以?三個學期将近三十門課,你合格的科目加起來能有十門嗎?”
祁修逸面色漲紅,用更大聲吼了回來:“我這是沒有認真考!”
祁問冬輕飄飄地“喲”了一聲,眉頭高高揚起:“你接下去的一句,是不是還要說你昨晚被圍是沒有認真在打啊?”
祁修逸氣得臉色紅一塊白一塊:“你……!”
他咬牙切齒,胸膛劇烈起伏。
他無法理解自己昨晚怎麼會覺得祁問冬是個很好的人,真是眼睛瞎到了天邊!!
祁修逸氣急敗壞,話不過腦地直接就蹦了出來:“祁問冬!你這麼有本事,那就來跟我比一比啊!你該不會是不敢跟我同台競技,所以才想先把我給擠下台吧!”
祁問冬驚訝地睜大眼睛,笑出了淚:“和你比?比什麼,比誰的挂科科目更多嗎?”
祁問冬伸手按在他的胸膛上,将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死死地卡在一個最低安全距離之上。
祁問冬微微笑着,眼中的自傲與輕蔑在刺目日光的照射之下顯得格外明顯。
他說:“祁修逸,哪怕不提我們之間的血緣差異,光從能力上來說,你就沒有任何能夠與我相較量的點吧?”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自取其辱?不如聽我昨晚的建議,好好地躺在家裡更省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