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脾氣暴躁的幹弟弟,記得好好補補啊!期待你的考試成績哦~”
說完,他低頭擺弄起手機,大步向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甲方的短信就如期而至。
三爹:[嘴上甜甜喊我爸,手上狠狠挂電話?]
三爹:[這就是我作為三千萬爹爹的牌面?]
蔺辰:[好爹爹,知道什麼叫做“孩子的問題都是父母溺愛出來的”嗎?]
三爹:[别真把他欺負哭了。]
蔺辰:[他現在不哭,以後就該您哭了。]
蔺辰:[改造方案可在合同上寫得明明白白,甲方爹爹您要是實在心慌,那就回去多看看合同。]
蔺辰冷淡地關掉短信頁面,用腳撥門将它比上。
系統呐呐地小聲冒泡:“宿、宿主,您在生氣哇?”
蔺辰冷笑:“哪個乙方遇到指手畫腳打斷工作進程的甲方不生氣?”
系統苦惱:“可是祁景明擔心得也有道理,我瞧祁修逸不是什麼堅強的人,萬一他真被您氣過頭,做出什麼事來可怎麼辦呀?”
蔺辰深吸一口氣:“我們要打破的,是祁修逸保持了二十年的生活習性。”
系統:“嗯嗯!”
蔺辰:“愛提問的AC9999,你來回答一下,我們要怎樣才能打破一個人牢牢刻在身上的‘習慣’呢?”
系統苦惱地想了半天,不好意思地答:“統、統不知道,統沒學過。”
蔺辰輕哼一聲,敷衍地将它往腦後一抛:“沒事,今晚你就知道了。”
……
淩晨三點。
祁修逸面無表情,雙眼大睜地盯着屋内的天花闆,腦海裡一點睡意都沒有。
興許是白天耗費的情緒太多。
又是期待宴會的緊張,又是被好友背叛的天塌般的絕望,又是一個下午頹喪渾噩自閉哭泣,又是見到祁問冬後難以抑制的憤怒和恨意……
一個白天,情緒起起落落太多回。
以至于到了據說最容易多愁善感的夜晚,祁修逸反而沒了情緒。
……倒也不是完全沒了。
今天晚上,管家“強迫”着他吃完了飯,讓人拆了他房門的鎖,屋外還随時放置着兩名傭人,一刻不停地“監視”着他在屋内的動靜。
這種毫無隐私、毫無自由的感覺,讓祁修逸在這難以擠出情緒的夜晚,依舊難受得渾身就像有蟲子在爬。
好奇怪。
他明明睡在自己家裡。
可他怎麼覺得,自己像是住在别人家裡一樣呢?
明明門外守着的傭人都是自己熟得不行的臉,家裡的管家也沒有變。
可他怎麼忽然覺得,這一整個大大的祁家裡,塞滿的全部都是陌生人呢?
這兩個問題萦繞着他的腦海,久久不散。
窗外,銀輝般的月色靜靜灑滿了除他所在之處以外的所有大地。
祁修逸忽然回想起今天下午祁問冬和父親通話的事情。
在他被迫吃完飯、送回房間之後,他曾又一次嘗試着撥打父親的電話。
可是結果,如同前兩天一樣。
無人接聽。
無人接聽。
還是無人接聽……
……或許從那天開始。
祁家,早就從他的家,變成了祁問冬的家吧。
祁問冬的家。祁家。
呵。
不知道這樣思考了多久,祁修逸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蹑手蹑腳地走到門口,将耳朵趴在房門上。
他隐隐約約聽到門外傳來的兩個聲響——一個輕微的鼾聲,一道輕緩的呼吸。
他悄悄打開了一絲門縫,向外一瞧。
得。
兩名傭人全都坐靠在門邊的牆上,呼呼大睡。
祁修逸忽然憶起高三時候。
那年他被關在家裡學習,為了出門,他曾偷偷練就一身絕佳的半夜逃家的本領。
整整一年時間,他成功出逃數次,并次次在太陽升起前回到房間,從來沒有被家裡發現過。
這個技能家裡沒有一個人知道。
唯一知道的,隻有當時天天被他大半夜搖出家門玩耍的餘之秋。
餘之秋……
草。
氣死了。
不想他!
祁修逸屏住呼吸,悄悄回身将手機設為靜音,放在胸口,套上一件大衣。
而後蹑手蹑腳地開門,出門,關門,于漆黑的家中下樓,拐進一樓的二号衛生間,而後悄悄地開窗,翻窗——
祁修逸沿着記憶中的最安全路線,沒有引起任何動靜地,成功翻到了院門之外。
當他成功踏上家門外熟悉的街道,清爽寒涼的夜風撫着臉頰時,祁修逸隻覺得身周的空氣煥然一新,一切的煩悶與悲愁,似乎都随着壓抑的空氣一散而光。
他忍不住展開笑意,對着馬路張開雙臂。
幾日中壓抑到了極點的情緒一下子異常地反彈回潮,讓他恨不得在此時大笑三聲!
祁家……哈,祁問冬的家!
那自己不住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