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戳進去。
開篇碩大兩個黑體加粗的标題——
【遺書。】
“天哪,遺書!”換好藥的護士剛好瞥見,捂着嘴倒抽一口氣,“我們費心費力把你救回來,可千萬不能再做傻事呀!”
時景:“這不是——”
護士:“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今天寫的,可你還這麼年輕,怎麼能一天天的淨想着死呢?”
輸液室裡百無聊賴的大爺大媽們一下子全都望了過來。
時景:“……”
于是打完針,時景喜提一小時心理輔導。
那封遺書當然是原主寫的,沒太多東西,草草幾句交代了對方的一生。
父母雙亡,唯一的養父也出了車禍,沒有其他親戚,幹啥啥不行,做啥啥倒閉。
最後他鼓起勇氣想拼一把他的白月光電競事業,沒想到上帝依舊無情地給他關上了大門。
眼看青訓快要結束也不見希望,原主越想越抑郁,直接自盡了。
能有重來的機會本就足夠珍貴,時景更沒有占用别人東西的習慣,按照遺書裡的交代,聯系了一家喪葬公司,打算給他立個衣冠冢。
和公司約好了時間,天上毫無預兆開始飄雨,手機也彈了電量不足20%的提示。
時景趕緊攔了輛出租車。
“去哪?”司機帶着本地口音。
“去EVG……”時景緊急停住。
遭。
這人現在是住在哪個俱樂部的來着?
“你等等。”時景重新摸出手機。
他想起既然是青訓,一般都會發郵件通知。
時景點開郵箱一個個往下翻,終于看見某個“試訓通知”的标題。
他打開郵件,直接拉到最下面看署名——
無所謂,無論原身找了多爛的俱樂部都沒關系。
反正他有一身本事在手,資源再爛也不妨礙他重新登頂,最多一輪資格賽,他必重回聯賽場上,打破陸執野的奪冠美夢……
——試訓邀請函。
——SFD電子競技俱樂部。
時景:“?”
你媽的?
-
宴海市高新科技園區。
這裡有整個城市裡最昂貴的樓盤,同樣坐落着SFD俱樂部基地大樓。
這賽季的賽程已經結束,裝修大氣奢華的走廊此時暗着燈,隻有盡頭的訓練室裡還映出光亮。
“笑死我了。”兩個替補隊員抱着外設打打鬧鬧地從電梯出來,“那一号位還想撲過來反打,以為自己是Zeit嗎?”
“噓!”聽見這個ID,另一個黃毛渾身一緊,趕緊捂住他的嘴。
講話的鍋蓋頭也反應過來,又看見走廊盡頭的光。
想起近幾天發生的事,他半晌才壓低嗓子:“我這不是說順嘴了嘛……話說,陸神怎麼這麼晚了還在練啊?這都多少天了,每天練到淩晨,他不需要休息嗎?”
“不知道。”黃毛聳肩,“可能壓力大吧。”
鍋蓋頭還沒接着說點什麼,電梯門又打開。
SFD一隊的主教練腳步匆匆,看見他倆:“怎麼在這站着?小陸呢?”
二人齊齊轉身,指向透出微光的訓練室方向。
主教練愣了一下。
随即了然,很不明顯地歎了口氣,又對他們道:“趕緊下去吧,樓下聚餐已經開始了,給你們點了小龍蝦,再不去隻剩蝦殼了。”
“卧槽!”
兩個替補外設也顧不上放了,抱着就又飛奔進了電梯。
等他們離開,主教練在走廊外站了一會,這才往前走。
訓練室的門敞着,但他還是敲了敲。
沒人回應。
房内此時唯一的人戴着耳機,屏幕上是一局排位。
已經進了決賽圈,但男人絲毫沒有什麼壓力大的樣子,隊服袖子卷到了手肘,壓槍壓得遊刃有餘,不到幾秒就把對手全部收下。
唯一和平時的區别就是他沒用自己一貫最擅長的狙,用的是突擊步槍。
【捍衛者!】
【小隊排名第1】
【擊殺17】
【傷害:3718】
片刻後,屏幕暗下來,彈出結算界面。
陸執野摘了耳機,轉身。
“你……”主教練不知道第多少次歎氣,“訓練已經結束了,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一下,不用這麼拼。”
說着又忍不住勸:“這種意外誰也沒法預料到,況且你當時也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媒體那邊團隊會處理。你的路還很長,以後也會有更多優秀的對手……”
“EVG的試訓名單出來了?”陸執野打斷他。
主教練頓了頓:“出來了。”
任何隊伍的成員都會更疊,舊的離開,新人入選,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教練清楚,陸執野當然也知道。
但知道歸知道,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氣氛沉默到有些壓抑,主教練張了張嘴,試圖說點什麼:“咱們這一期的青訓名單也出來了,他們還弄了聚餐,點了小龍蝦,那群小孩都在樓下,你要不要也下去聚一聚?”
“不去。”陸執野聽完,起身從座椅靠背拿起外套,利落動作已經表明他的态度。
身體畢竟還是元氣大傷,時景回基地睡了一下午。
醒來又坐在床前沉思良久,久到隊友都差點以為他撞邪了,這才總算勉強接受了現實。
SFD就SFD吧。
反正隻是個青訓而已,這一期試訓結束他就能走人,EVG那破地方他能出來就不可能再回去,随便找個小俱樂部坐上首發,照樣能把陸執野的按回第二。
想到這,時景舒服了不少。
SFD的青訓生待遇也很好,據說在樓下聚會。
來都來了,陸執野俱樂部的東西,不吃白不吃。
時景披了件外套下樓。
電梯門打開,時景一擡頭,迎面被人撞了個滿懷。
這一下撞得結實,時景感覺他仿佛磕在了硬石闆上。
好不容易修養好的腦子又開始嗡嗡直響,他掀起眼皮:“你——”
對上來人的眼睛。
兩人雙雙愣住。
“有病”兩個字卡在時景嗓子眼。
一秒過去。
陸執野沒動。
兩秒。
五秒。
足足一分鐘。
哪怕是在比賽台上也沒這麼長時間跟陸執野近距離對視過。
後者的眉眼很深,垂下眸子時顯得不帶半分溫度。時景竟然被他盯得心裡開始發毛,有那麼一瞬,都要以為對方認出他來了。
但是怎麼可能。
他現在就是個才到俱樂部一周的小新人,跟陸執野八竿子打不着,面都沒見過。
第二分鐘,時景告訴自己人在屋檐下,暫且忍一忍。
第三分鐘,時景忍不了了:“看什麼?撞了人不知道道歉?”
走廊鴉雀無聲。
沒得到回應,時景皺了下眉,側身擠開對方就想走。
手臂“唰”地一緊。
陸執野硬生生把他拽了回來,力道大得出奇。
時景的幾個髒字才要蹦出口,陸執野的聲音卻讓他心猛地一跳。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