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知昏沉的夢境十分混亂,一會兒浮出水面得以呼吸新鮮空氣,一會兒沉入海底被海水淹過口鼻,嗆得他不停的咳嗽。
後背被人輕輕的拍打與撫摸,緊接着就被另一個灼熱的體溫包裹着,從裡到外,毫無罅隙,緊密擁抱。
被湧上來的酸脹弄濕了眼眶,視線一片模糊,江浔知怔怔的望着前方,失控的小聲哭泣。
像是被自己吓到,敏感地縮起肩膀,鑽進另一處溫暖裡,心中被填滿了。
江浔知這一覺睡的冗長,中途覺得嘴唇很幹澀,但很快就被另一種濕潤覆蓋着。
那種被微弱電流拂過的地方,痛快淋漓,又難受得忍不住落淚,這種矛盾的感覺持續了整整一晚上,直到酒店被青灰色光影籠罩住,才徹底結束。
不知道幾點,江浔知被一抹很細小的動靜給吵醒了,但他眼睛過于幹澀紅腫,睜不開,隻能聽見細微低沉的嗓音。
每個字都很清晰傳入江浔知的耳朵裡,但說的什麼他不知道……頭腦昏漲,斷斷續續,讓江浔知重新陷入沉睡。
就在這時,房門打開。
機器人将衣服與早餐送進來,溫灼裴裸着上半身将東西放好,胸前手臂都有幾道劃痕,明顯滲血,說實話一點都不疼,就是看着駭人。
現在是六點,滿打滿算溫灼裴隻睡了一個半小時,但他還需要為早會的資料做準備,所以先工作了。
他把一切的動靜都壓的很小,盡量不吵醒對方,八點,天光大亮,拉上遮光窗簾後,溫灼裴穿戴整齊,掩飾一整晚荒唐的痕迹,不得已離開。
走前,溫灼裴停留床畔,将羊絨毯往上掖了掖,江浔知很自然的蜷縮着,烏發淩亂,睫毛被打濕,酒精消退後皮膚隻留下蒼白與疲累,閉上眼時更是清冷感十足。
“回見。”
接近十點,江浔知才從昏沉的睡夢中掙紮,漸漸的有了意識,他動了動眼珠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緩慢的睜開眼。
這感覺不太對勁,濃重的疲倦幾乎将他吞噬,江浔知艱難的撐起身體,稍一動,扯到了腿根,隐秘的撕裂感頓時讓他心頭一慌。
羊絨毯從肩頭滑落,意識到自己未着寸縷,江浔知手指微顫的掀開被子,滿身難以言說的痕迹,不難想象昨晚發生什麼。
大夢褪去,惺忪消逝,徹底清醒,也傻眼了。
房間沒有第二個人,想來已經是走了,床單沙發地面都很幹淨,沒有特别淩亂的痕迹,如果不是身上可怖的印記,江浔知不會想歪的。
可以說,整個房間裡,隻有他的身體留下那人的氣味。
與陌生人的一夜情,每個字都挺炸裂的。江浔知冷靜片刻不再回想,餘光瞥到床頭留下的紙張與衣服。
紙張上面是一串電話号碼,應該是那人留下的。
什麼意思,還有下次?
江浔知裹着羊絨毯下床,結果腳尖剛一墊地,發現腳背上有一道很淺的齒印,緊接着小腿不受控制的酸軟,差點摔倒在地,好在江浔知反應靈敏。
他将那小紙條撕碎扔進垃圾桶裡,然後發現裡面亂七八糟的……計生用品,一共幾個不知道,但看起來很飽滿黏糊的一團,江浔知很快撇開眼神。
他醒來不算晚,床邊确實冷冰冰的,看來對方走得很急,如果不是這樣,除非體力過人或者不是人,不然至少也得睡到日上三竿。
所以聯系方式根本沒必要。
他的襯衫與褲子經過一夜後滿是褶皺,而且還殘留了不知名的幹涸水漬,江浔知不敢想這是什麼,隻有外套是完好,但不可能隻穿外套。
他拆開那套衣服,羞恥的将一顆顆紐扣系緊,那人還貼心的留下圍巾,江浔知毫不客氣的圍繞脖頸,遮住那片令人心驚的吻痕。
江浔知隻記得自己在酒店大廳查看合同細節,之後的片段猶如地面劈開了一道又深又長的溝壑,橫亘在清醒與混沌之間,完全斷片了。
早餐就不吃了。
離開時,江浔知發現兩張房卡,1506,1516,他甚至分不清哪張是自己的……
隻能都拿去退房。
前台小姑娘火眼金睛,但又不好多說:“江助好好休息啊,今天不上班嗎。”
江浔知腰酸背痛,但盡量站得筆直,才能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狼狽:“嗯……我開的是06的房間?”
小姑娘一愣:“是16的……06的不是你朋友嗎……今早還叫我們送了份早餐上去。”
江浔知其實還很累,眼皮很沉,但他強打精神,“叫什麼名字?”
小姐姐額了一聲:“他不是你朋友嗎,如果你不認識的話,我們不好透露客人信息。”
江浔知雙頰發燙,壓下不體面的心思,心想着應該也不會再見面。
酒店門口很好打車,江浔知坐上去時都要小心翼翼的調整好,才不會太疼。
他查了下相關的資料,發現自己應該要去醫院檢查一下,以免會有疾病傳染自己身上,看見潛伏期這三個字的時候,江浔知不急于一時,明天後天再去也可以,他今天實在是太累了。
江浔知用手背擦了擦唇角,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燙,打開手機前置模糊的觀察,發現自己的嘴唇異常紅腫。
原來他們還接了吻。
江浔知渾渾噩噩的閉上眼,這樣的話,自己好像跟榮清也沒區别了。
回到家後,江浔知感覺自己四肢僵硬酸疼,脫了衣服在鏡子前檢查一番,除了臉,從脖子到腳幾乎都留下暧昧的痕迹,因為他的皮膚很軟又很白,所以不管是掐着還是咬着,都很容易留下痕迹。
有些大概是淤青,江浔知打算洗了澡再擦藥膏。
幸好記得不太清楚,勉強抵消部分的羞恥感……江浔知捧水潑在臉上,閉上眼睛,腦海裡完全沒畫面。
而且那個人,江浔知睜開眼,捕捉到零星畫面,那人好像是他公司合作夥伴。
但具體是哪位,江浔知昨晚沒問清楚,如果是這樣的話,就麻煩了,他從不跟生意上的人有過多親密的接觸。
情緒淩亂的集聚在胸口處,悶得江浔知想吐,浴缸的溫水早已變涼,江浔知差點睡着,被排風系統的清風吹得打了個寒顫。
他穿好衣服,叫外賣喝了點粥後,定了鬧鈴,便鑽進被子裡,一秒入睡。
被鬧鈴吵醒的時候,江浔知感覺頭疼頭暈,而且四肢很痛,哪裡都通,還有種輕飄飄腳踩空的感覺,但測了體溫,是正常的。
江浔知吃了感冒藥,将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但覺得不夠精緻體面,換了件紐扣精緻的外套,稍稍打理頭發,下午還要跟法務部的人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