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在衆人面前一般稱呼她為夫人，但情緒激動的情況下卻脫口而出喊她小姐。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目光看向聞舟，但又好像是透過他在看别的人。

“你調查到了什麼？”

“文檀，父親是普通公司的經理，母親是紡織廠的員工，學習成績很好，考上了C大，畢業後就職于一家法律公司。”

“你說得沒錯，那确實是文檀，但也不是文檀。”

他的話勾起了聞舟的興趣，“什麼意思？”

“我不知聞先生究竟知道多少，文檀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她是從其他小世界穿過來的？”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陳伯也很驚訝，“看起來你知道很多東西。”

“吱呀——”房門突然打開，聞桐揉着眼睛走進來，“爸爸，我困了，想睡覺。”

他平時有睡午覺的習慣，早就過了午睡的點了，現在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肉嘟嘟的小臉埋到聞舟腿上就失去了意識，無論怎麼搖都不醒。

“……”

有了這麼個小插曲，氣氛緩和了不少，陳伯看向孩子的眼神多少帶着點憐愛，“他長得和你很像。”

“那是當然的，一比一複刻怎麼可能不像。”

“？”

聞舟鉗着聞桐的胳肢窩把他抱起來，面朝陳伯。

“介紹一下，這是系統10086。”

“……”

“……………”

眼前的男孩不過三四歲的樣子，歪着頭睡得正香，實在是看不出來。

“你到底？”

“先說說文檀的事。”他把聞桐放回到床上。

陳伯啞聲開口道：“文檀的确來自于别的世界，不僅如此，我也一樣。”

“那個世界大概有點類似于你們的古代，文檀是将軍府的小姐，而我是她的護衛，我像往常一樣陪着小姐在花園裡玩，可突然不知怎麼的，眼前閃過一道亮光，等意識回籠，就在這裡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會習慣性地喊她小姐，可不對啊……

“那易臨是？”

“他确實是文檀和易言的孩子，這點毋庸置疑。”

“那本日記上到底是什麼？”

“那是我們所在世界的語言，不過很可惜，這上面應該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他撫摸着日記本的封皮，“這上面是小姐寫給易臨少爺的一些話而已，都是些閑言碎語，不值一提。”

“易臨看過嗎？”

“少爺從小生活在這個世界，看不懂那邊的語言。”

“這本日記就留着吧，冒昧問一下，可以帶我去文檀的墓嗎？”

“就在不遠處的山上，你想去的話我帶你去，不過我要先去準備一下掃墓要帶的東西。”

“麻煩您了。”

聞舟抱着聞桐走下樓的時候，易臨已經烤完餅幹端出來了，沒有看到賀偃。

一聞到餅幹飄出來的焦糖的香氣，聞桐立馬睜開眼睛，伸手去夠。

“餅幹、餅幹。”

聞舟把他放下，轉頭四處看看，“賀偃呢？”

“他好像去外面的泳池附近了。”

泳池？現在的天氣還沒到可以遊泳的程度吧，他邊想邊走出去。

之見賀偃坐在泳池邊的躺椅上，沉思着什麼。

“你在看什麼？”聞舟從他身側靠近。

賀偃擡眼看了眼他，悠悠開口：“你覺得這個泳池怎麼樣？”

“挺好的，不過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什麼……日記本拿到了嗎？”

“那個啊，就算了吧，我一會兒要去文夫人的墓那邊，你要一起去嗎？”

“一起吧，将近十年沒看到文姨了。”

陳伯提着一個竹筐，帶着一行人上了不遠處的山。

這一帶幾乎沒有人，上山的小路落滿了枯樹葉，踩上去發出聲聲脆響。

文檀和易言的墓比他想象中還要樸素，隻有兩塊簡單的石碑，墓前的鮮花已經快要枯萎了。

“少爺有一段時間沒來了吧。”

“嗯。”上一次來還是過年的時候，這裡對于易臨來說摻雜了太多複雜的記憶。

陳伯拿出竹筐裡的一束花，放到墓前。

“那是鸢尾吧。”

“沒錯，這是夫人生前最喜歡的花。”

易臨蹲下身，拿出竹筐裡的梅花糕，他記得這個，小時候經常吃，都覺得有點膩，現在倒是有些懷念。

聞舟拍了拍聞桐的背，“怎麼樣？”

他搖搖頭，“沒有，什麼都沒感覺到。”

突然，不遠處傳來沙沙的聲音，聞舟警惕回頭。

伴随聲音出現的是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鞋，來人頭發已經白了一半，穿着整齊的西裝，臉上爬滿了皺紋，一雙眼睛卻銳利極了。

“今天還真是熱鬧啊。”

陳伯清掃的動作一頓，眼裡流露出恨意，但很快就消散了，隻是動作還是稍顯疏離。

易臨也很驚訝，“舅舅？！”

易行點頭答應，沉聲開口：“賀先生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

他狀似熱情地和賀偃客套，聞舟覺得衣角被拉扯，低下頭。

“那個人身上有3078的氣味。”聞桐神色嚴肅，“但是很淡，應該不是宿主，隻是有過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