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很熟,醒來室内一片昏暗,隻有床頭的小夜燈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退燒藥似乎起作用了,床單都被汗濕了,留下人形的輪廓,渾身的肌肉酸軟不堪,不過精神上感覺輕松了不少,去沖了個熱水澡,舒服了不少。
打開房門,香味撲面而來,外面燈火通明,餐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菜,番茄炒蛋、蟲草花炖雞湯、清炒小白菜……
廚房裡傳出叮叮咚咚的響動,賀偃圍着棕白相間的格子紋飾圍裙,手裡端着一個砂鍋。
“你還在啊?”
“我總不能放完全沒有生活能力的你一個人發燒在家裡吧。”
“……”他環視四周,才注意到原先淩亂的客廳已經收拾得井井有條,散落的衣服整齊幹淨地懸挂在陽台的晾衣竿上,地面似乎也反射出明亮的光線。
真是辛苦他了。
把砂鍋放在桌面的隔熱墊上,擡腿朝他走過來,溫熱的手覆在聞舟的額頭上,細細感受了會兒。
聞舟隻覺得額前的碎發被撩起,賀偃的臉猝然靠近。
“還燒嗎?”
“不,不燒了。”
覺得手下的溫度正常,賀偃才放心下來。
“來吃飯吧,吃完飯把藥吃了。”
聞舟坐在餐廳的椅子前,手裡拿着筷子,總感覺有種莫名的既視感。
“你好像我家的阿姨。”
“……為什麼不是你媽?”
“她做飯好難吃。”
“……”賀偃咬着筷子,原來做飯難吃是家族遺傳。
“網上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酒吧裡的監控警方已經去取證了,之後應該會通報,至于酒店的照片……就說是劇本研讀吧。”
“孤男寡女,月光劇本。”
聞舟總覺得他話中有話,錢绮舒和張黔那邊肯定還有事能挖。
“賀偃,你能幫我調查點事嗎?”
“你說。”
聞舟把之前俞知禮和他說的事情告訴了賀偃,賀偃聽完有些沉默。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時間過去那麼久了,監控估計也已經被消除了,車禍發生在C大背面的那條街,過了門禁時間街上估計沒有什麼目擊者,要搜集證據可不容易。”
“我知道,所以才拜托你,你,應該有辦法的吧。”
賀偃看向他投過來的請求的目光,有些不快。
“你為了俞知禮居然能拉下臉來求我。”
“俞知禮?我不是為了她啊,是張黔先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的,不報複回去就不是我了。”
看他一臉疑惑中又帶着理所當然的表情,凝聚在心頭的沉悶感突然就消失了。
“行吧,我有消息了會告訴你的。”
“謝啦!”
填飽了肚子,聞舟窩在沙發上,上次錄制的節目剛剛好在播出,心不在焉地看着,餘光瞄向廚房裡洗碗的賀偃,打掃也是他幹的,做飯和洗碗也是,反倒是自己吃好了飯就懶洋洋地躺着。
有點不好意思,拿起茶幾上果籃裡的蘋果打算去廚房削一個給他吃。
廚房裡的賀偃感覺到背後聞舟的靠近,轉頭看向他手裡的蘋果,自然而然地接過,熟練地削皮,刀光快速地閃過,一盤被雕琢成小兔子形狀的蘋果果切出現在他眼前。
半晌,見他還愣着不動,推推他的肩膀,“你乖,我這裡還有點收尾工作要做,你去沙發上吃,披件外套,剛退燒不要再凍到了。”
“好。”聽着他哄小孩一樣的語氣,不自覺照做,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噔噔噔地又跑回去。
“不對,我是要給你吃的。”
賀偃看着他乖巧的模樣,心裡軟軟的,“這樣啊,那我們粥粥去沙發上等我好不好啊,我馬上就來。”
“哦。”他退出去,又走回來,兇巴巴地剜了他一眼,“不許叫我粥粥!”
等賀偃忙完出來的時侯,節目剛剛好播到盲盒接力賽的部分,沒有了張黔和錢安參加,彈幕上和諧了不少。
“我看到了什麼?貓耳女仆裙!”
“嘿嘿嘿,好香,老婆的腿好香。”
賀偃眼尖地看着這條評論,喊誰老婆呢,反手舉報了。
聞舟啃着蘋果,欣賞着屏幕裡自己飒爽的英姿,不愧是他,就算穿着粉色蓬蓬裙,也是最酷的。
“已經很晚了,你要在這裡住一晚嗎?”
賀偃看了眼手機的顯示時間,“那就叨擾了。”
“沒關系啦,你也幫了我很多。”
給他收拾出客房,突然想起這間卧室的淋浴間堆滿了雜物。
“你去我房間洗吧,我給你找換洗的衣服。”
賀偃的身高和他差不了很多,但身材比他壯實得多,好不容易從衣櫃底部翻出了一件寬大的長袖,以及一條買大了還沒來得及退掉的運動褲,從門縫裡遞給他。
水聲減弱,賀偃穿着他的衣服走出來,原本穿着寬松的衣服緊貼在身上,随着呼吸的頻率起伏着,運動褲有些短了,露出一截腳踝,看起來有點滑稽。
“有點小。”
“沒辦法,你忍忍。”又覺得不太夠,拿起手機咔嚓拍了幾張。
“……”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聞舟實在忍不住了,在床上笑作一團。
賀偃用幹毛巾擦拭着濕漉漉的頭發,坐到他床邊。
“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
看他笑得直不起身,拿起放在床邊的藥,喂到他嘴邊,“先把藥吃了。”
聞舟乖乖把藥吃了,看他離開房間,覺得賀偃意外地是個好人,以後還是和他好好相處吧。
賀偃離開房間,靠在門闆上,回想起剛剛衣服聳上去露出來的盈盈一握的腰肢,想到了趙棋之前對他說的話。
不妙啊……
第二天一早,賀偃送聞舟到片場,自己有事就先走了。
老吳看他來,連忙上去關心,見他沒事,一頓臭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