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酒到底是有些多了，聞舟醒來的時候，房間内一片昏暗，隻有床頭的夜燈發出微弱的光，宿醉帶走了大量水分，本能地伸手去夠床頭的水杯，什麼都沒摸到。

剛想坐起身，腹部就被什麼柔軟的東西重重一擊，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聞，桐！”

罪魁禍首睡得正香，突然感覺背後泛起一絲涼意，緩緩睜開眼，他的好父親眼含愠色，怒容滿面，意識一下子就清醒了。

“起開。”

他趕忙爬開，撤到一邊，擔心地看着聞舟。

肚子上的壓力消失，胃裡的翻騰也逐漸平息，聞舟坐起來，望向四周，隔壁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賀偃和顧雲川都不在，看起來已經離開有一會兒了。

收回目光，隻見聞桐小心翼翼地坐在床上，眼睛瞪大，雙手絞得死緊。

聞舟歎了口氣，安慰道：“我沒事，先起來吧。”

見他沒事，也沒生氣，聞桐又樂呵呵起來，邁着小短腿就去洗漱了。

等兩人下樓，聞舟才發現客廳裡除了坐在沙發上晃腿的顧雲川，一個人也沒有。

“聞叔叔好。”顧雲川發現站在樓梯口的聞舟，禮貌問好。

“早上好，你舅舅呢？”

話音剛落，書房的門被推開，賀偃邁着步子從裡面出來，看了一眼聞舟，緩緩開口：“早飯在廚房，吃完了去找導演錄制一段采訪就可以離開了。”

“哦，好，其他人也還沒起來嗎？”

“他們都已經錄好走了。”

“……”感情賴床的隻有他。

賀偃将顧雲川帶到書房，自己坐在沙發上，看着聞舟吃早飯。

他早上的胃口似乎不錯，三兩下就幹完了一碗馄饨和幾個燒賣。

聞舟絲毫沒發現賀偃的視線，他隻覺得今天的馄饨尤其好吃，等下問問導演是哪個牌子的，他也買一點。

他是在聞桐出來之後進書房的，本能地察覺到聞桐的神色有些不對，但也沒多想。

剛坐下，就見導演舉起手上的牌子，白紙黑字，簡簡單單的一個問題，但聞舟沉默了很久，半晌才啞着聲音開口。

等他出來，賀偃還沒走，身邊放着行李箱。

“聞老師，加個聯系方式，日後方便交流。”

……不是很想加，還有，你叫什麼聞老師。

看出他的猶豫，賀偃作無辜狀，語氣頗為遺憾：“剛剛你不在，大家都留了私人的聯系方式，不過如果聞老師不願意，那就算了。”

書房内的工作人員收拾好設備，一出來就聽到這番話，看見他這幅模樣，不由對聞舟投去不贊賞的目光。

“……”聞舟隻能掏出手機，和賀偃交換了聯系方式。

賀偃看着手機多出的全黑頭像，眼裡多了一絲得逞。

聞舟懶得再理他，拉上和顧雲川在角落裡聊天的聞桐就上去收拾行李。

走出錄制地點的時候，李執已經在車上候着了，見他出來，遞上水杯，再給聞桐拿了瓶兒童牛奶。

“辛苦了，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就是有隻蒼蠅挺煩的。”

“張黔發的那條帖子，你打算怎麼辦？”

“先發酵着。”聽他這麼說，李執心裡就有數了。

“那就聽你的，先放着不管，我手裡有個劇本，導演指明要你，你…考慮一下。”

聞舟感覺他話中有話，接過劇本，簡單地翻了翻，是校園主題的劇。

翻到一半，突然愣住，久久沒翻下一頁。

“總之，你也沒必要勉強，如果實在不樂意，拒了也行，時間還比較寬裕，你想好了告訴我。”

李執從後視鏡觀察着聞舟，他低着頭，劉海蓋過眼睛，看不清神情，但氣氛有些凝固。

接下來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隻有後座時不時傳來紙頁翻動的聲音。

車子緩緩駛入聞家别墅的地下室，聞舟帶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聞桐下車。

冷空氣撲面而來，聞桐的眼睛逐漸睜開，小臉滿是疑惑，“你要把我賣了？”

“…到家了。”

“我們家被黑粉鏟平了。”聞桐瞪大的眼睛滿是不可置信，這年頭黑粉戰鬥力這麼強了？

聞舟不想說話，把他夾在胳膊肘上，拖着行李箱，走進電梯廳。

電梯緩緩上升，聞桐的腦子也徹底醒了，電梯門打開，入目的是整齊的玄關，推開大門，視線豁然開闊，陽光透過幹淨明亮的落地窗撒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正上方懸着碩大的水晶吊燈，聞桐隻在童話書裡見過，旋階而上的扶梯看得他目眩神迷。

“你，違法的事情是不可以做的。”聞桐語重心長，一臉痛心疾首。

“……這是我爸媽家，你不是看過我的資料嗎？”

“我，我有權限限制，看不了完整的資料。”他有些心虛。

聞舟眼眸微眯，嗯？

剛想繼續深挖下去，一道慵懶女聲從上方響起。

“粥粥，你回來啦。”女人身着白色連衣　　裙，外面披了件格紋羊毛披肩，脖子上的翡翠水潤醇厚，保養的極好臉看不見皺紋，柔順的頭發自然地披在肩上。

“媽。”

“哎呀，我的乖孫子。”聞母藍玥直接忽視眼前的兒子，把目光轉向他胳膊肘裡夾着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