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個男孩有什麼不同呢，他回來的時候忍不住想。

如果孟方其沒有因為父母的幹涉和沈良分手，他們會一直在一起嗎，像和自己這樣，像對待自己這樣。

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周樾用胳膊擋住了眼睛：“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不過孟方其沒有聽他的，徑直走了過來，周樾感覺到身旁的床墊陷了下去，随後又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哭了？”孟方其抱住了他。

“沒有。”周樾原本隻是覺得眼睛有點酸，聽到孟方其的話之後卻更委屈了，“沒哭。”

其實眼睛已經開始發燙。

孟方其捏住了他的手腕，把周樾的胳膊放了下去，“那眼睛怎麼紅了。”

周樾此時不想和他探讨這個問題，轉過身去背朝着他。

孟方其锲而不舍，攬着腰從背後抱住了周樾，“她為難你了。”

“沒有。”

實際上那似乎也算不上為難，隻是講話不算很好聽，還有些現實，刺破了周樾一直以來被甜蜜的感情所蒙蔽的、從沒有考慮過的問題。

“有什麼不能和我說的，”孟方其把他的手捏在掌心，揣摩了兩下，“她提沈良了。”

周樾忽然翻過身，但沒有擡頭看孟方其，“如果你父母當時沒有幹預，你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他問出口之後忽然有些後悔，可問題無法撤回，隻能有些期待又不安地等待回答。

孟方其沒有回答，而是逼迫着周樾擡起頭看他，“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

周樾不說話，又把頭低了下去，他也覺得自己問的問題很無厘頭，可是心裡泛酸，忍不住想知道。

溫熱幹燥的手掌撫着周樾的後背，順着脊椎的骨節一節一節地往下按，“你覺得我對誰都會這樣，給誰都會送戒指，是嗎？”

“我沒有，”聽他說這些，周樾沒由來地有些心慌，下意識地反駁。

但孟方其沒有理會他的否定，反而繼續往下說，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重：“覺得我也會把他帶回家住，每天和他做/愛？還是說我也會和他商量結婚領證？”

周樾的情緒徹底崩潰了，縱使在隋玉面前表現得再平靜成熟，但他到底也是第一次喜歡人、第一次談戀愛，從小到大都沒吃過什麼苦的性格和平順的戀愛過程讓他忘記了思考許多現實的因素，隋玉的一席話讓他産生了些許動搖。

“你别說了！”他伸手重重地退了孟方其一把。

孟方其沒動，仍舊抓着他的手，眸色幽深地盯着他。

放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開始震動，周樾不再和孟方其争論，接起了電話。

“嗯，在哪兒？姥姥沒事兒吧？”他一邊說一邊蹙起了眉頭，下了床要往外面走。

“怎麼了？”孟方其問。

周樾看向他，說話的聲音有點抖，“我姥姥住院了，在市三院。”

“我送你過去。”

孟方其快步走進衣帽間拿了兩件外套，跟在周樾身後下了地庫開車。

“要不我自己去吧，”

周樾走到車前的時候忽然提議，孟方其沒說行還是不行，拉開車門讓他上了車，自己坐到了駕駛位。

兩人一路無話，沒有再提起剛剛的争論。

索性晚上大街上車不多，他們運氣很好，沒有遇到幾個紅燈，一路暢通無阻地開到了三院住院部的樓下。

孟方其停下車，轉頭看向周樾，“需要我陪你上去嗎？”

周樾搖搖頭，“沒事，我自己去吧，你開車回家慢點。”說罷解開安全帶快步走進了住院部。

“樾樾怎麼來了？”

周樾走進病房的時候，他姥姥正靠在枕頭上吃黃桃罐頭，老太太精神頭很好，看向周樾的時候略微有些吃驚，随後又罵周樾他爸，“小周你真是的，說了不讓樾樾知道，你是不是又偷偷打電話了？”

周樾他爸摸了摸鼻子，拉着周樾他媽和護工三個人一起給姥姥倒水去了。

“姥姥，”周樾許久沒見他姥姥，看見老太太躺在病床上，一開口就有點想哭。

他姥姥連着“哎呦”了兩聲，“怎麼這麼大人了還哭，全都随你爸了。”

“姥姥你沒事兒吧？”周樾走近，坐到病床前問她。

“我能有什麼事兒？就稍微有點高血壓，你爸你媽一驚一乍的，非要拉着我住院來檢查，我說了不用告訴你，他還偷偷給你打電話。”

姥姥說着，又向病房外張望了兩眼，“小孟呢？沒和你一起來？”

周樾他爸媽早給姥姥交代過了周樾和孟方其的事兒，姥姥倒沒有多驚訝，隻說哪天讓帶回家一起吃個飯。

“沒，他把我送過來就回家了。”周樾搖搖頭，“下次帶他回家見你。”

見姥姥沒什麼事，周樾懸在半空中的心放下了不少，但又開始回想剛剛在家和孟方其鬧的不愉快。

“你明天是不是還要去劇組拍戲呢？來看姥姥一眼就行了，要不這會兒讓你爸把你送回家去。”

“姥姥你要趕我走？”周樾委屈道，“我今天留下來陪你吧，明天早上直接去劇組。”

老太太嘴上說讓他回，臉上卻笑得不行，“那姥姥正好和你說點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