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先談到這裡,各位一起去吃個晚飯?”
“何總客氣了,能與豐昀投資,是我們的榮幸。”
“是啊,西樓出版社美名遠揚,我一直遺憾沒機會合作,這不,趕早不如趕巧。”
嚴靖沉雙手插兜,站在貴賓室的門口,微微勾起嘴角,目送幾位出版商離開。
他沒提吃飯的事,出版商也不敢應約,直言今天有事,下次再聚。
何譽斐和洛雁回送完客人回來,看到嚴靖沉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還當他是在想生意的事情。
洛雁回:“怎麼?反悔了?”
“怎麼會。”嚴靖沉擡頭,雙腿岔開,十指合攏握拳,“我隻是在想,他們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
這間美術館在市中心,寸土寸金,面積不大,洛錦書既然能看到他老師的作品,剛才一定逛了不短的時間,怎麼會現在還沒上來?
“錦書?你們有看見錦書嗎?!”
饒婕的聲音從樓下的展廳傳來。
洛雁回眉頭緊皺,大聲回應:“我哥沒跟你們在一起?”
混亂的腳步聲傳入耳中,嚴靖沉奪門而出,洛雁回和何譽斐緊随其後。
“嚴先生!”
迎面而來的是神色緊張的饒婕和蕭鯉。
蕭鯉抓着饒婕的袖口,哭哭啼啼地喃喃:“我們,我們剛才隻是繞了一圈,錦書就不見了,怎麼辦呀?!”
“你别哭了。”饒婕握緊好友的手,冷靜下來看向嚴靖沉,“他沒有來找你們嗎?”
“……沒有。”嚴靖沉臉色陰沉。
不出意外,他已經猜到了洛錦書為什麼會失蹤。
“砰!”洛雁回一拳擊中牆壁,晃得幾幅挂畫都快掉下來,“我哥肯定是被聞籍騙了,要去找他算賬!”
“騙?聞籍騙了錦書什麼?”饒婕和蕭鯉都沒聽明白。
嚴靖沉鎮定地讓助理去備車:“先不談這個,現在的重點是把人找到。”
他低頭看着無人接聽的手機,放棄撥打,給葉若瑤發了個消息。
今天是葉若瑤在嵘市巡演的最後一天,聞籍要想巴結葉家,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我這有車,你們都一起來吧。”嚴靖沉率先邁步下樓,他心急如焚,三步并作兩步,攥緊扶手縱身一躍,從樓梯的中段一躍而下。
“我開車,你們坐保姆車。”
“我也能開車去找。”蕭鯉弱弱出聲。
饒婕雙眼一亮:“對啊,我們分頭行動,找得比較快。”
她讓蕭鯉把車鑰匙拿出來,蕭鯉掏了半天,額頭的冷汗冒了一排,還是沒有找到。
“我的鑰匙……我的車鑰匙不見了!”
“應該是被錦書拿走了。”嚴靖沉看到手機上葉若瑤剛發來的消息,沉聲道,“不用分頭行動,跟我走。”
洛雁回等不及,打不通洛錦書的手機,就打了一通回家裡,确認洛錦書沒有回家。
他望向嚴靖沉疾步快走的背影,迅速跟上:“你知道我哥在哪?”
“八九不離十。”
*
“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您撥打的……”
手機猛的摔向副駕駛座,發出劇烈的碰撞聲。
青年坐在駕駛座上,腳踩油門,飛速疾馳。
夕陽西落,周圍的光亮逐漸消失,夜幕徐徐拉開,洛錦書的臉在浮光躍金的霓虹燈下尤其亮眼。
薄薄的紅唇緊緊抿着,無人問津的手機終于有人回電——
“喂,錦書?你在哪?怎麼一天都不回我消息?”
“你人在哪?”
聞籍的噓寒問暖還沒講完,洛錦書就堵住了他的話。
青年冰冷的聲線聽不出怒火,和往常一樣,聞籍吞吞吐吐地含糊其辭,直到洛錦書再次重複“你在哪?!”,他才不得不說。
“我,我在藝術中心……”聞籍急忙找補,“我是來這裡談生意的,還有合同,回去再跟你——”
“為什麼騙我爸媽?”
聽到這裡,聞籍才恍然大悟,原來洛錦書話語中的冷硬,含着即将噴發的怒火。
“誰跟你說的?雁回?”
洛錦書一腳油門,越過倒計時即将結束的綠燈:“不管誰跟我說的,你騙我爸媽拿錢給我開畫廊,是不是?!”
手機的聲音消失了。
電話那頭陷入沉默,洛錦書還以為聞籍挂了,低頭瞧了眼手機,差點撞上前面的電線杆。
“錦書,你冷靜一點,我都是為了我們。”
“你隻是為了你自己而已。”
洛錦書言辭冷冽,充斥着一股令人心驚的寒意。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伴侶有多少缺點。
聞籍小氣,做事扭捏,無論工作還是生活,人際交往的方方面面,往往都是有利可圖才願意與人多聊幾句。
可他總以為自己是不一樣的。
談戀愛前,聞籍對他一無所知,甚至于現在,在聞籍眼裡,洛家也并不算什麼實力雄厚的親戚。
可聞籍偏偏愛上了他。
抛卻自己以往所有的标準和底線,每天圍在他身邊的那個聞籍,已經不在了。
現在的聞籍,洛錦書竟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