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這些畫都是真迹嗎?”
蕭鯉站在《蒙娜麗莎》的畫像前,兩根手指佯裝思考地搓搓下巴。
“達芬奇的原版在盧浮宮,是不能外借的。”洛錦書耐心解答,“這一幅,普遍認為是他的學生所創作的。”
“那有什麼意思?”蕭鯉不解。
饒婕笑道:“當然有意思,就比如同樣一幅畫,顔料、筆觸、畫技,隻要是不同的人畫出來,都會有大大小小的區别。我們可以從一幅畫,看到畫者作畫時的情緒和技藝。”
蕭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他邁開步子,走到另一幅面前,指着那幅畫問:“那,這一幅表達了什麼心情?”
洛錦書和饒婕愣住。
眼前的畫,實在太普通了。
畫技平平無奇,筆觸略顯生澀,色彩運用得倒是不錯,但怎麼看,都像是初學者的畫。
洛錦書往後望去,這幅畫後面還有幾幅相同筆觸的畫,想必是同一個畫家的作品。
烏黑的雙眸掃過角落的立牌,上面赫然寫了幾個大字——
“一個初學者的畫。”
“啧啧啧。”蕭鯉也看到了立牌,“初學者也能開畫展啊?”
饒婕聳肩:“捎帶的吧,可能是展會主辦方的關系,或者是哪個大師的學生,刷個臉。”
洛錦書盯着那幾幅畫陷入沉默。
每幅畫都是畫家的個人視角,第一幅是打開門看到一個人正在畫畫的背影,第二幅是他跟一個人喝茶,一大半筆墨都用在了那一方小小的茶桌上。
第三幅……第四幅……最後一幅……
是一束鈴蘭捧花。
花束是很難畫的,尤其是白色的鈴蘭花,那麼飽滿的一束,細節太多,對于初學者來說,是非常困難的,但出乎意料的是,這一幅竟然是所有系列裡畫得最好的一幅。
觀衆的角度亦是畫家的角度,洛錦書恍惚片刻,心道,他什麼時候學了畫畫?
“洛老師?”
男人的聲音打亂了洛錦書的沉思。
他擡起頭,愣愣地望着朝自己走來的男人:“何先生?”
何譽斐沒想到自己會在美術館遇到洛錦書,剛才看了一眼,還以為是幾個不懂欣賞的學生在這裡咋咋呼呼,等人轉過身,才發現竟然是洛錦書。
“真是好巧。”何譽斐快步走到洛錦書面前,“上次我去接謙臨,聽說你請假了,沒事吧?”
洛錦書不習慣他突然的親近,往饒婕身邊站了站:“我沒事,謝謝何先生關心。”
饒婕眯着眼打量何譽斐,笑着挽住洛錦書的手臂,對方的視線果然緊緊跟着,還多了一絲玩味的笑容。
“少年宮的學生家長。”洛錦書低頭輕語。
“哦——”饒婕拉長聲音,手仍然挎在洛錦書的臂彎裡。
蕭鯉繞了一圈,見洛錦書表情尴尬,立馬上前拍了一下何譽斐的背:“哎呀,既然都是朋友,要不等會兒一起去吃飯?”
他沖何譽斐眨巴眨巴大眼睛,說話的時候扭着腰,做出一副妖娆造作的模樣,吓得何譽斐頓時退後一步。
真不知道洛錦書怎麼會有這樣的朋友。
何譽斐“哈哈”兩聲,對洛錦書道:“我今天是陪客戶來的,下次吧,下次我請洛老師吃飯。”
“洛老師應該會賞臉的吧?”
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洛錦書,看得洛錦書不由自主地閃避他緊随的目光。
不管以前還是現在,洛錦書都不擅長和這樣的人相處。
洛錦書警惕地退後一步,一個高大的人影便出現在他身邊。
男人一手攤開,不輕不重地撐住洛錦書的後腰,洛錦書被他一頂,站得筆直,面對何譽斐也多了幾分底氣。
“何總,在這聊什麼呢?”
男人擡起手肘,自然地搭在洛錦書的肩上,洛錦書擡眸,也沒動,甚至沒太多關注他。
饒婕和蕭鯉不約而同地張大嘴巴,處變不驚的何譽斐,也不禁皺了皺眉頭。
“嚴靖沉?!”
“嚴少?”
“小嚴總……”
“哎呀,你們這眼神,我還以為什麼時候我成頂流了。”
嚴靖沉擺擺手,低頭附耳:“你們很熟?”
洛錦書看向何譽斐,淡淡道:“不太熟。”
“哦。”男人笑容愈深。
他轉向何譽斐,一手環過洛錦書的身體,右手放在青年的右臂上:“何先生要請錦書吃飯,怎麼不叫上我?”
饒婕早在嚴靖沉出現後就把手松開了。
她狐疑地掃過洛錦書和嚴靖沉的臉,倒是蕭鯉,高興地一拍手:“嚴少,好久不見啊~”
“你是?”嚴靖沉倒吸一口氣,硬是沒想出來蕭鯉是誰。
洛錦書:“酒店那次,把我拉去你房門口的。”
“哦——”嚴靖沉拉長聲音,顯然沒想到,就這麼一面,洛錦書居然能和這個小鴨子處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