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巴蒂·克勞奇就開始和我玩躲貓貓。
他一掃之前用目光用氣息用話語死死黏附框牢我的蛇類習性,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整天蹲在卧室裡不出門,吃飯的時候也不肯再對上我的視線,就好像我的眼睛帶毒。
如果可以,他甚至連話都不想說。
我私下裡征求過老煉金術師的意見,我本以為是我操之過急,但尼可堅持認為這個道貌岸然的小年輕隻是沉得住氣。
這句評價裡摻雜了多少私人情緒,我不好說。
“巴蒂,”回憶的思緒漫無目的,但不妨礙我的手接過尼可遞過來的奶泡澆進咖啡裡,“加奶?”
斯萊特林青年沉默地坐在我的對面吃水果塔,聞言伸出手,靜靜等我将奶泡杯遞給他。
“燙。”我推了推他的手,無視了他被蟄痛般迅速縮手的反應,“咖啡杯給我。”
他依然垂着頭,濃密的棕色睫毛層層覆蓋眼睛,一聲不吭,隻是縮回了仍然在細密抖動的右手,用左手扣住杯子輕輕推到我面前。
尼可·勒梅坐在我斜對面,一臉無語看着我和巴蒂·克勞奇在他面前表演單口默劇,等我接過杯子用打發好的牛奶拉了一顆圓滾滾的獾腦袋遞回給沉默的青年,才忍無可忍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氣,說。
“我的咖啡沒有獾。”
我一言難盡轉頭看他:“你想了半天就隻有這一句話?”
巴蒂·克勞奇在旁邊一聲不吭喝掉了半個獾腦袋,剩下半顆變形了的腦袋在杯子裡飄飄蕩蕩搖搖晃晃。
不知為何,我的導師看起來更難過了。
“我找到了紐蒙迦德的地址,查清了駐守傲羅的配置,”白發蒼蒼的老煉金術師把捧在手裡的咖啡杯放在桌子上,露出裡面隻剩半顆心的拿鐵,一闆一眼陳述,“這顆心卻是我自己畫的。”
呃,我眨眨眼,有點困惑:“你之前說過,喜歡自己親手做咖啡拉花?”
他的語氣就好像我是那種用過即丢、喜新厭舊的負心漢。
尼可被我噎了一下,很快又果斷抛棄了他六百年來最不需要也不在乎的臉面,魔杖一揮接過朝他飛來的幹淨杯子放在我面前,理直氣壯,委屈巴巴。
“我要獾。”
……行吧。
我晃了晃還有剩的奶泡,“給你拉個布斯巴頓校徽?”
老煉金術師瞬間春風滿面。
在我們師徒頭對頭開始研究怎麼能拉出布斯巴頓校徽的時候,巴蒂·克勞奇一口氣幹掉殘餘的獾腦袋,嘴邊粘着一圈奶沫,陰沉沉地說了今天第一句話。
“……如果我沒記錯,今天你應該動身去劫獄?”
今天是平常的一天。
一九八.九年的六月,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陽光燦爛,樹木繁盛,麻瓜村莊地廣人稀,放眼望去都是金色的田野。煉金術士的花園蔥蔥郁郁,紫色的飛燕草圍攏着高大的粉蜀葵,點綴着粉白色的芍藥開得旺盛。
平常,普通,和平且溫暖的一天。
我和尼可齊齊看向這副和平景象中唯一的動.亂分子。
“别說得這麼難聽。”我抱怨。
“隻是去探望。”尼可澄清。
“如果我要接走他呢?”我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