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個年級中,斯萊特林獲得了四個優勝
。
赫奇帕奇的阿米莉亞·伯恩斯和拉文克勞的巴蒂·克勞奇也各為他們的學院赢得五十分。
麥格教授為此很受打擊,忍不住拉着斯普勞特教授發牢騷:“兩百分……兩百分!”而斯拉格霍恩教授高興極了,親熱地摟着他的四個得意門生:“我們得在鼻涕蟲俱樂部辦個慶祝會才行……這可是兩百分!”說到這兒,他又轉向了斯圖爾特教授,對他露出了一個揶揄的微笑,“噢,查爾斯,你會遵守諾言的吧?”
斯圖爾特教授捏着鼻子為斯萊特林加了兩百分,但他沒有多餘的心情為此悶悶不樂。
斯圖爾特教授有他自己的懷疑對象。他在整場決鬥測驗中默默地觀察着他們,并對其中一些加深了懷疑。聖誕節假期之前,他又把阿諾德留堂了一次,說要看看編隊長記錄本。
“這次我叫你來,小貝格萊先生,其實是想問問你,”一走進黑魔法防禦辦公室,阿諾德就聽見他問,“你們家裡,和伊芙·貝格萊一家,現在還有沒有往來?”
阿諾德的心髒瞬間狂跳起來。
探究的視線落到了臉上,他意識到這是審問——在半個學期的豁免之後,他最終還是沒能逃過的審問。這場問話來得突然,他不确定是否應該信任這位前傲羅,能在和家人商量之前,就透露出爸爸假裝脫離家族的秘密。
胸口的畫像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于是阿諾德猜測他應該先盡量隐瞞。
“我、我們知道他們。”他謹慎地回答,“小時候,我爸爸提起過他們的存在,但我們從小沒有互相拜訪過。”
“嗯。”
“……我也不記得有收到包裹,或者信件往來。”
“嗯。那入學之後呢?你和貝格萊小姐有沒有過接觸?”
見鬼,阿諾德想。
他下意識想要否認,但所幸仍然及時地把一個“不”字咽了回去。
不,我不能撒謊,他告訴自己。于是他磕磕巴巴開口,但越說越流暢:“有、有的。我們有時候在城堡和休息室裡遇見,但她從不和我說話,也許這個意思是她讨厭我。”
教授仍然一瞬不錯地注視着阿諾德。
“不,小貝格萊先生,”教授确定地說,“你不認為她讨厭你。”
“……是的,教授,我隻在最開始的時候這麼認為,因為她看起來很兇。”
“但事實未必如此。常會有些親戚因為理念不同而分道揚镳。”教授向他靠近了一些,緩慢地說,“但你是個聰明孩子,小貝格萊先生。還有另一種情況是可能存在的……一些重視血緣親情的傳統家族,會在壓力下……親親相隐。你覺得她有這樣的迹象嗎?”
梅林!上帝!阿諾德在心裡大聲呼救,可梅林已經死了兩千年,而上帝是不會拯救小巫師的。于是他不得不轉而盡可能地催眠自己:誠實!阿諾德,你是誠實的,你可是受教授信任的小間諜,你從不對他說謊,你坦坦蕩蕩。
“我——我覺得您的猜測有道理。她從來沒有刁難過我,也沒有别的高年級找我的麻煩。……您覺得這會顯得有點兒奇怪嗎?我現在不覺得她真的那麼讨厭我。”阿諾德努力地說,可他實在無法在這可怕的注視下保持鎮靜了,最終還是低下頭,狼狽地逃開了與教授的對視。
但那視線如影随形,他太緊張了,迫切地感到需要繼續說點兒什麼。于是,童年積累的經驗和一些天賦本能引導着他,令他惶惑不安、又暈頭轉向地反問道,“……可是您為什麼問這個?您覺得她是傳聞中的那個——呃——”
所幸,斯圖爾特教授對這男孩兒的立場沒有懷疑,因此并不真正打算審問他。
“我不能确定,孩子。”他恢複了和藹,拍了拍阿諾德的肩膀作為安撫,“你沒有留意過這些也很正常,畢竟你年紀太小。”
教授沉吟了一會兒。
“我要派給你一個光榮的任務,小貝格萊先生,我想讓你回家後确認一下他們的态度。問問你媽媽,你們還有沒有往來,有沒有過通話,信件或者包裹。如果他們不是極端主義者,這或許能作為一個突破口……這對我們傲羅司——魔法部,非常重要。”
阿諾德已經在心裡像貝利亞一樣尖叫起來了——“你們魔法部”為什麼非得要知道這個?!為什麼要來通過我知道!?
誠實的催眠已經不管用了,他不得不拼了命地從腦海裡扒出另一個方法。
微笑,這是一個魔術。他反複對自己說,微笑,阿諾德,你是一個魔術師。
“好,教授,那我回去問問。”他像一個最乖巧的學生那樣回答,但已經沒法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是什麼表情了。
他猜測應該沒有出什麼大差錯,因為教授隻是随意地對他點了點頭說:“謝謝你,小貝格萊先生。快去趕火車吧,我們開學再見。”
阿諾德渾渾噩噩地走出了辦公室,沒走出兩條走廊,胸前的畫像們就開始破口大罵。
“陰險!卑鄙!”
“混蛋!”
“欺負小孩子!”
“騷擾高年級的學生還不夠——”
“他是克勞奇的人……強硬派的走狗,天天揚着鼻子四處亂嗅。”
但也有些洋洋得意的聲音混雜其中。
“我得說,這孩子在某些方面的天資超出常人。”
“哦,閉嘴,蒙多!别在奇怪的方向上鼓勵小孩子!”
“嘿,我就是得意,怎麼啦?這小孩子無師自通!”蒙多勳爵高興地說,“我看他天生有做間諜的潛質——”
“閉嘴,蒙多,小孩子不該去做間諜!”
“你們都聽到了嗎?我感覺剛才這孩子的表現比希斯菲爾德家的女孩兒還要好。啊哈哈哈,這是我的學生!”
最後他們安慰他:“别擔心,孩子,你也洩露不了什麼機密。”
“要是你能瞞住伊芙的事就最好,但讓他知道了也沒關系。什麼壞事也不會發生。”
但阿諾德吓壞了,一句話也沒和他們說。
直到他上了火車,他的朋友們攔住了他。
“……你這是在幹什麼?”貝利亞奇怪地看着他。
“如你所見。”阿諾德幹巴巴地說,“我覺得我的臉很麻,我正在搓一搓它。”
貝利亞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看起來很心虛啊,室友。”貝利亞說,“你看起來像是剛違了什麼法,正在做逃犯。”
“什麼,我做逃犯?”阿諾德虛弱地說,“不,我恐怕我沒有那個才能。我現在對傲羅有心理陰影……”
“哦,是嗎?你真的沒做什麼壞事?”
“饒了我吧,我對艾達發誓我遵紀守法……”
“?”
“好吧,”艾達說,“看在你對我發誓的份上,讓我們到包廂裡去吧。”
“帶他去包廂做什麼,瓊斯?”
“那當然是好好審問他。”
“顯然你們是又有什麼悄悄話要說,我要吐了……”
艾達關上了包廂門,他的臉色才終于好了一點兒。
“哦,請對我仁慈一些,傲羅大人。”阿諾德可憐地呻吟了一聲,“我坦白,我會合盤托出的——你要審問我什麼?”
“我審問你什麼?你還是先坐下吧。”艾達好笑地說,往他嘴裡塞了一顆滋滋蜜蜂糖。
火車帶着他們穿過了蘇格蘭的荒原,回到了倫敦。
聖誕節的聚餐在阿諾德家。
舒緩的聖誕音樂,女王溫和、莊嚴、夾雜着滋滋電流聲的講話,廚房飄出的烤雞和派的香甜氣味,終于讓他的手腳恢複了溫度。
但斯圖爾特教授的驚吓突如其來,已經讓阿諾德打開了某種“小間諜雷達”。短時間内,即使是麻瓜世界裡一切安甯的事物也不能使它關閉了。他比往常更加神經緊張,但也更加機敏,餐盤裡的烤雞食之無味,而任何和往日有所區别的細節卻讓他疑神疑鬼。
“你已經啃了這根光溜溜的骨頭整整五分鐘了。”艾達說。她仔細地觀察了他的臉色,确認他此時已經恢複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