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慕瑩和燕南露相視一眼。
這聲音渾厚沉重,絕不是她們兩個發出的。
“我還以為,是我玄武後人。”那道蒼老沙啞的聲音再道,其中掩不住的落寞和失望。
“玄武!”許慕瑩有些激動。内丹在地窟中淩空緩緩移動,到了血池附近後停滞不前。她跟着過去,四處搜尋玄武的位置。
“我們來救你,你在哪裡?”許慕瑩壯着膽子說。
整個地窟中一片寂靜,仿佛方才的聲音是一場幻象。就這麼等了片刻,還是沒有回應。
許慕瑩問燕南露:“怎麼才能找到楚然,他興許有法子救下玄武。”
燕南露戒備的抓着羽骨劍扇四下觀望一番後搖頭:“少主沒有内丹開路,必然不如我們這般順遂,現下隻怕還耽擱在半路。來之前他說了有法子可以将玄武護住,但是需要他的護體結界。我們雀羽族血脈之力不足,用不了此法。”
言下之意,隻能等,等楚然找來。
她正要問什麼,耳旁又傳來那道聲音:“狐丫頭,别費勁了。”
“你在哪裡?我帶你出去。玄武還有後人,我帶你去找他。”許慕瑩聲音不自覺帶上一抹悲涼,倉皇地尋着,腳步離血池又近了些。
那道聲音長遠歎息,但與方才不同,帶着幾分意外之色:“我探到了,這粒内丹上沒有戾氣,是信任。”
許慕瑩雖然驚訝,但細想之下又覺得合理。她到了核心地窟,比起方才剛進入地下離玄武更近,确實比較容易探尋。
“我要怎麼才能帶你出去?”
“……”
那道聲音頓了許久,才傳來沉重的歎息。
玄武剛開口:“别……”
周遭岩壁忽地爆出一陣接一陣轟隆隆巨響。
燕南露看着頭頂縱橫錯雜,跟随巨大動靜搖晃的鎖鍊,直覺不妙。
果然,翻湧的血池愈加劇烈,肉眼可見方才鎖鍊上蟄伏的吸血符蟲發着光,腹部暴漲,光亮加劇。内丹的光芒在一片模糊的血色中,閃爍不明。
“你聽。”
燕南露提醒下,許慕瑩側耳凝神,隔着不知多遠處,一陣兵刃相接之聲隐隐傳來。
楚然就在附近。
吸血符蟲的光一片一片發亮,在地窟内如同翻湧的浪潮此起彼伏。還伴随着不知多遠處發出的震蕩轟鳴聲。
“轟!”
一陣爆炸聲在頭頂響起。幾處頂端粗壯的鎖鍊硬生生被外力崩斷,豁口處的吸血符蟲沒了附着處,撲簌簌往下掉。
燕南露瞳孔驟縮,一把将許慕瑩拽向岩壁凹陷處:“小心上面!”
斷裂的鎖鍊如同沉重的巨蟒,裹挾着無數仍在發光的吸血符蟲轟然砸落!它們落在血池邊緣,粘稠的血漿四濺,有些符蟲掙紮着,腹部符文明滅不定,竟開始互相撕咬吞噬,場面詭異而混亂。
血池的翻湧更加劇烈,仿佛沸騰一般。老玄武的聲音帶着一種瀕死的疲憊,斷斷續續再次響起,這次清晰了許多,仿佛就在她們耳邊低語:“來不及了……孩子……我……氣數已盡……這殘軀困束多年,僅存些破敗之物……交予你……”
“前輩!”許慕瑩焦急地喊道,試圖在混亂中鎖定聲音的來源,“告訴我怎麼做!我們帶你出去!”
“别費力了……我的身軀……早已與這地脈……與這囚籠……融為一體……剝離……便是毀滅……”老玄武的聲音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與釋然,“玄武内丹……它選擇了你……我……所剩無多……此後請你……替我……護守……”
話音未落,懸浮在血池上方那粒玄武内丹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青光!照耀着下面劇烈翻騰的血池,池水殷紅,滾動翻騰間,一個明亮的圓球帶着同樣青色的光破池而出。與内丹的光輕輕呼應,夾雜着血色,染紅許慕瑩怔愣的雙眼。
兩道交織的青色光芒不再溫和,而是帶着一種決絕的、撕裂一切的磅礴力量,瞬間充斥整個地窟!青光所過之處,那些依附在鎖鍊上的吸血符蟲發出凄厲尖銳的嘶鳴,如同被投入烈火中的油滴,紛紛爆裂開來,化作一縷縷腥臭的黑煙消散。束縛着血池、穿透岩壁的粗壯鎖鍊在青光沖擊下劇烈震顫,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表面的符文寸寸碎裂!
整個地窟空間開始劇烈搖晃,頂部的岩石簌簌落下,仿佛這座巨大的“心髒”正在承受着最後的、毀滅性的搏動。
“它在自毀!強行掙脫束縛!”燕南露臉色煞白,緊緊抓住許慕瑩,試圖将她拉離劇烈震動的中心區域,“快走!等不了少主了!這裡要塌了!”
許慕瑩被那青光刺得幾乎睜不開眼,但她沒有後退,反而下意識地伸出手,并非去抓那團光球,而是試圖去安撫那狂暴而悲怆的能量洪流。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觸碰到那洶湧青光的邊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