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遠正想着,眼角餘光看到不遠處的草叢裡,有什麼東西正在悉悉索索。季遠還以為是小兔子或者别的什麼小動物,這裡人迹罕至,有什麼小動物被這裡的動靜吸引跑過來也不奇怪。
季遠沒有當回事,隻是再定睛想看看是什麼小動物的時候,草叢裡竟然冒出一顆披頭散發的人頭!
季遠“啊!”了一聲,整個人撲進了水潭裡。
本來這裡的高度也隻到季遠的胸口,但是因為一時驚慌,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喝了好幾口水。
季遠咕噜咕噜喝水的時候,腰被一隻有力的手撈住,然後用力一提,整個人被拽出了水面,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師尊,沒事吧!”
“咳咳咳!”季遠嗆了水,本能地抓住宋清玥的衣服,“有、有鬼!”
劍氣如虹能怎麼樣,飛劍取人頭又能怎麼樣,鬼這種東西對季遠來說,該怕還得怕。
宋清玥将懷裡的少年抱住,感覺纖瘦的身體在懷裡甚至輕輕地顫抖,不知道是被這潭水凍的還是怕的。
宋清玥的聲音好像比身為師尊的自己更穩重和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哪有鬼?”
季遠望後面胡亂一指:“那裡!草叢裡!”
宋清玥擡眼看過去,在季遠指的地方完全沒有看見什麼東西。
離他指的另一邊,倒看到了确實有個頭在草叢裡看着他們。
宋清玥與那個人頭對視。
“怎、怎麼樣?”季遠想回頭去看,但是又沒有那個膽子,隻是緊緊攥着宋清玥胸口的衣服,“那鬼,還在嗎?”
宋清玥的聲音清冷,但是低頭看向季遠的時候,眼底泛起笑意:“不在。”
懷裡的人,身體立刻放松了下來,再次跟徒弟确認:“真的不在嗎,難道是我看錯了嗎……”他說着轉頭看向草叢。
——“媽呀!”季遠用頭撞宋清玥,這個徒弟太不實誠了!
畢竟元嬰,不會被季遠頭捶疼,宋清玥就是覺得好笑,伸手想摸摸季遠的腦袋,但是手在半空還是頓了頓,然後手就墊在季遠的額頭上。
季遠的頭槌正捶的起勁,被宋清玥的手墊了一下,擡頭看他。
宋清玥淡然道:“不是鬼,是人。”
季遠大怒。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轉過頭去,看到了原本在草叢裡的那個頭——下面連着身體,并不是季遠想象中的懸在半空的,剛才應該隻是那個人躲在草叢裡。
季遠對那個人招手:“你給我過來!來來來!”
那個人站起來,季遠才發現,這個人穿着外門弟子服,看他身形,是一位男弟子。
季遠走向岸邊,鮮紅色的法袍“赤鯉”自行穿戴在身,赤着腳站在岸邊的草地上:“來來來,你給我過來,我看看哪個小兔崽子要這麼吓我!”
那名外門弟子身形高大魁梧,但是看到季遠這氣勢,畏畏縮縮地走過來:“我、我不是想要吓你的。”
“喂,敬語都不說了!”季遠一腳就想要踹過去,“你不想吓我,躲在那邊草叢裡幹嘛!這裡是後山禁地,你知不知道!”
季遠想踹,但是被宋清玥一把攔住了:“師尊,息怒。”
季遠看了那名畏畏縮縮的外門弟子,對宋清玥道:“你去問。”
宋清玥點點頭,轉過去詢問那名外門弟子,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季遠不耐煩聽,走到一邊,歪了歪頭,黑色的長發散去水氣,擡頭看向天幕。
雖然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但是其實這座山峰的天幕之上密布了密密麻麻的禁制,長老可以随意進入,但是弟子們不行,所以這名弟子出現在這裡就很奇怪了。
過了一會兒宋清玥皺着眉頭走過來了,把這名外門弟子的情況說了一下。
原來他是跟着蘇雨眠進山的,蘇雨眠說這山上有一樁大機緣,且這樁大機緣沒有任何人知道。而且她知道一條山裡的隧道,可以直接繞開長老們設下的三重禁制,直接進入山中。
果然,他跟着蘇雨眠進入了這座小山峰。隻是雖然繞過了禁制,但是他不會禦劍,更沒有本命飛劍,隻能爬上山峰。等他累死累活地爬到了這裡,小師妹早就不知去向,他看到有水潭,就想過來洗洗,誰知道會有人在這裡。
這名弟子雖然不認識眼前的季遠,但是一看旁邊的宋清玥穿着親傳弟子服,又見他稱呼季遠為師尊,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那就是真正的長老之一啊。
清明宗就像所有的仙家宗門一樣,都是有掌律堂的,說了禁地的地方不能去,去了就是違反宗門,重一點的是要被逐出師門的。
季遠冷笑一聲:“觸犯宗門規定,是要進掌律堂的,再說了,蘇雨眠的話你也信,上一個信她的,現在還在水府裡洗盤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