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玥細長的眉眼中冷意流轉,語氣卻平和:“弟子以為此女甚是可疑,不但身懷異寶,還會我們清明宗的内門心法,所以讓她待在外門好好觀察一下。”
季遠一下子呆怔住了,啊,不是,你就差把“她是奸細”這四個字刻在額頭上了,隻不過任誰都會懷疑吧。在海上的時候,兩人之前明明沒有見過面,蘇雨眠居然就對宋清玥喊出“小師兄。”這樣的話,好像他們真的是親師兄妹一樣。
換誰,誰吓死。
就,宋清玥,算膽子大的。
看到季遠沒有說話,宋清玥将石桌上的靈茶,輕輕吹涼,遞給季遠:“難道師尊不覺得她可疑嗎?”
季遠接過靈茶,低垂眼簾,慢慢喝茶,我覺得你才是最可疑的,不是應該哭着喊着,讓我将蘇雨眠收入門下嗎?
不過,确實可疑。
那本小說,女主自己應該沒有看過吧?既然沒有看過,也未曾在清明宗中修行過,怎麼會認識宋清玥,又怎麼會喊出“小師兄”呢!
就很費解。
宋清玥一向寡言少語,更是很少說别人的事,但是這會兒,蘇雨眠在他眼中,似乎是要破壞宗門安定的犯罪份子,開始數落蘇雨眠:“師尊,恕弟子直言,這個女人并非我宗門弟子,卻會内門不傳的心法,必然是偷學而來,弟子建議徹查此事。”
季遠的重點卻在“這個女人”身上,在小說裡,宋清玥不是一直喊蘇雨眠為“吾愛”的嗎,怎麼現在變成了“這個女人”。
季遠“啧啧”了半天,手點指着宋清玥,點了半天:“你說的有點道理,她明明沒有進過清明宗,怎麼會清明宗的内門心法?”
随即他話鋒一轉:“不過現在太熱了,我都走不出這樹蔭,還查什麼呀。”
随後他又不死心地問:“但是,清玥啊,你沒覺得那蘇雨眠……資質極好嗎?你就一點也沒有讓我收她為徒的想法?”
宋清玥搖着涼扇,清冷的眸子裡沒有一絲松動:“沒有。”
不知道是說蘇雨眠的資質還是收為親傳的想法。
這個樣子很宋清玥。
但是對象是女主的話,就很不宋清玥了。
季遠忽然有想起一事:“對了,清玥,不久之後蜃樓秘境就将打開,你要開始做準備了。”
聽到蜃樓秘境将要開啟,宋清玥點點頭,似乎這件事情也在他的預料之内。
季遠喝着靈茶:“到時候整個萬宗門都會參加,我們這裡也會派出内門、外門和親傳弟子前往蜃樓秘境裡探寶,元嬰及元嬰以下的修士可以前往,你如今跻身元嬰,宗門内肯定會給你一個名額,你要做好準備。”
宋清玥道:“弟子省的。”
季遠卻又些不安,人家穿書,他也穿書,怎麼人家穿書的基本都按書裡的劇情走,他怎麼正常劇情一個都沒碰上?
連女主都是他找回來的!
麻了,像話嗎?
這過不了多久就是蜃樓秘境,女主會在秘境裡大放異彩,進去的時候不過築基,出來就是元嬰了。
宗門上下都很高興,元嬰劍修的戰力對任何一個宗門來說,都是一個強大的助力,是一筆不可小觑的财富。
都很高興,除了季遠,于是季遠開始處處搓磨女主,然後……
然後白絕就殺到了,宗門差點被滅,最後還是女主求情,清明宗才不至于被滅門,後來女主重振清明宗,以後的清明宗就改姓蘇了,反正祖師堂也被拆了。
任何一個宗門的祖師堂都是宗門底蘊所在,拆了祖師堂,那四舍五入也等于滅宗了。
啊……這劇情給排的明明白白。就怕現在的劇情信馬由缰,根本不受控制。
季遠心裡哀歎,伸手拿過宋清玥手裡的扇子拼命扇了幾下:“要不,給我準備點吃的,我去思過崖躲幾天。”
思過崖是用來懲罰不守規矩的弟子的地方,常年冰封,大雪覆蓋。
宋清玥的眉頭都要皺起來了,誰家好人沒事上思過崖啊,這是受罰的弟子才會去的啊,而且去的時候千不甘,萬不願的,師尊怎麼一副要去乘涼的樣子。
宋清玥覺得季遠在這裡呆着這麼熱,去那邊涼快涼快也沒有關系,但是萬一被人看到,再傳出什麼不好的謠言就不好了。
于是,隻好勸說季遠别去,這樣丢臉丢到别的長老那裡去就不好了。
季遠一邊扇風,一邊聽着宋清玥的勸說,擡頭的時候,看到樹葉婆娑,夏日的陽光被這棵巨大的老槐樹給擋住了。
這世界四季流轉,春雨潤物,夏日炎炎,秋風肅殺,大雪紛紛,大道運行,如經緯交織,皆是有迹可循。
季遠恍恍惚惚間,好像摸索到了什麼線索,但是那線索轉眼即逝,那種玄之又玄的感應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又些懊惱地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最後拍打的那一下。
打在了宋清玥的手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宋清玥的手已經墊在季遠的頭上。
季遠困惑地擡頭看向宋清玥。
宋清玥隻是接過季遠手裡的涼扇,為季遠扇動清風。
在清明宗的浮玉峰上,身形修長的年輕男子,頭上别着一支木簪,為一位老先生模樣的人,在夏日中的老槐樹下,扇動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