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往需要一個很大的波折來沖擊自己的靈魂。在走大運之前，人一般都會經曆這個過程。佛學上來講這叫渡劫，一般來說開挂的人生來臨之前都會渡情劫。

而一旦度過這個情劫之後，人就可以完成自己的因果輪回，佛學上來講，這叫作“悟”。

“能悟的人都不是一般人，都是那些能修成正果的人。而那些過不了情劫的人，一輩子都會被困在此中，反複經曆情劫，反複遭受磨難，最後的人生走向也一定會改變的。”

淩歌快速把這段話浏覽完後，終于肯合上書頁。

靜養在醫院一周有餘，趁着閑下來腦子清醒的時候淩歌喜歡像現在這樣看看書、曬曬太陽。

溫度一直維持在零下，積雪化得慢，梁冕每天都會堅持來看她。

她生病的事也隻有梁冕知道，兩人在這方面就跟通了心一樣，梁冕明白淩歌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他每天都會帶一束鮮花來，最後搞來整個床頭都堆滿了，各式各樣的。一開始淩歌都欣然接受，後面她覺得這實在太過浪費。

今天梁冕帶來的一束百合。

淩歌略顯局促地直了直身子，在旁人面前她都習慣要打起精神。

“不是說過了嗎？别再破費了。”

梁冕神情含笑，按照慣例将挨着淩歌最近的花束換成了今天的百合。整個病房香得膩人，淩歌又重說了一遍，“梁冕，真的，你沒必要這麼破費的。”

能好心救她，淩歌就已經很感激不盡了，更何況這些天的醫藥費都是梁冕包，他都不帶讓淩歌過問一下的，淩歌當然很不安，她不習慣欠任何人。

“這都是順手的事，你就當我對你的美好祝願吧。”

淩歌也不能阻止他，望着滿屋子的鮮妍隻有束手無策，花還是很香的，她難得笑一下。

“醫生說周一就可以辦理出院了，到時候我來接你。”

淩歌說了聲好，又道了謝。

她以為梁冕是大忙人，然而這幾天梁冕把大半部分的時間都貢獻給了自己，陪她吃飯、陪她挂點滴、陪她出去散步。

和柏郁很少發生的細枝末節的瑣事，全都在梁冕這裡上演了。淩歌很想逃避，她對這樣一個有點像闖入者身份的人有些拎不清。

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問老天。如果可以的話，淩歌真的很想在上蒼面前虔誠地下跪，她要問這次的人是不是對的，她要問她是否真的在被愛。

然而上天從未聽見過的她的夙願，她也從來不知道答案。

出院這天，梁冕前前後後忙了一上午，最後走進病房，看見淩歌已經脫掉病号服———

穿着咖色的羽絨服和黑色鲨魚褲，上半身有些臃腫，下半身的腿依舊細得駭人，她帶上了梁冕第一天就給她買來的帽子，防風。

不知為何，梁冕的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我來吧。”

男人伸開寬大的手臂，将淩歌手裡提的、背上背的行頭一并拿了過去。

“我在外面給你找好了房子，今天直接送你過去吧，别住那裡了。”

一個人始終活在過去的房子裡是怎麼也走不出去的，梁冕鄭重其事地向淩歌這麼解釋。

淩歌沒多言，隻是說這樣會欠他，越欠越多。

梁冕說這有什麼的，“如果你願意，我想讓你一輩子這樣欠我。”

這樣就不會離開了？

淩歌忽如其來地有些哽咽，她必須承認她是一個極其易被感動的人，但現在的她真的需要一段時間來想想。

梁冕這次将他的手覆了上來以示安慰，“你放心，我會給你時間。”

為了得到淩歌，梁冕說：“他等的起。”

*

京都傳來雪意的時候，維港還像初秋的天氣。

隻是晚上的時候會風大，這幾天柏郁整天守在病房，也睡在病房，消毒水味兒聞慣了，他心裡度得慌。到了下午會出去吹吹冷風，就一個人。

他想淩歌，又不能離開陳娴，有時人真的不能求個兩全。

柏郁嘗試過撥通張笑的電話，因為他知道這是淩歌最好的朋友，當初特意留了個電話，算是柏郁對淩歌朋友圈唯一的侵入。

他隻是想了解了解淩歌的近況，比如：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修養，是不是還在拼命的工作？

他太想她了，以至于最後電話撥通的時候，他都不知道怎麼開口，還是張笑喂了好半天，才讓柏郁回過神來。

意料之中，得到的回答是令人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