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淩歌正準備拖着行李回學校,不料被柏郁一把攔住。
她不明所以,立馬颦起眉頭——因為柏郁的居住地很不固定,他家裡人大多都在維港,這新年還沒完,淩歌以為對方還要回去一趟。哪知柏郁告訴她自己不走,打算在這裡住一段時間,什麼也不幹。
柏郁當時捏着淩歌的臉蛋,身體直白地趨近,還略帶誘哄地說:“要不,你也留下來?”
這誰受的了。
淩歌就這樣,很沒節操地留下來了。兩人全然不提昨晚的事,很多時候矛盾沒有一個終結就任由它自然而然地過去,這是兩人一貫的冷處理做法。所有的一切,好似都在等待那一瞬間的爆發,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會無疾而終,反而隻會愈演愈烈。
剩下半月淩歌和柏郁一直蝸居在家,他倆從來沒這麼長時間同居過,日子過下來也算是意外的配合默契。
一個做飯另一人洗碗,淩歌本以為柏郁這種人應該十指不沾陽春水,結果他做飯堪比大廚,淩歌那點小伎倆跟他比相去甚遠。
他很愛做些稀奇古怪的美食來滿足淩歌挑剔的口味。
比如他在德國學到的幾道“黑暗”料理。剛出鍋的時候淩歌都被震驚:“你确定這是能吃的?”
柏郁勾唇,非常笃定地點點頭:“試試。”
沒曾想到淩歌嘗過之後就愛上,但她是個在吃上面把控很嚴的人,在了解這道菜的熱量之後就再也不敢多碰。
柏郁也不明白她減什麼肥,渾身上下也沒幾兩肉,風一吹就要倒。
淩歌端着盤蔬菜沙拉微笑:“減肥是女人的終身使命。”
柏郁不認同,他一直很反感中國女性對自身近乎變态的身材管理。在國外,無論人多麼膀大三粗,都可以自信地穿着吊帶短裙,拍照,旅遊。
“It's a stupid decision.”
淩歌不聽:“說了你也不懂。”
柏郁抱住她纖細的腰:“You're beautiful just the way you are,okay?”
淩歌懶得跟他耍嘴皮子,論英語她肯定比不過柏郁。
因為柏郁其實并不是真正在京都長大的,他十八歲以前幾乎都生活在維港,所以英語和粵語才是他從小說到大的,普通話他反而不怎麼标準。
來大陸幾年,他到現在也沒改掉時不時就飙句英語的毛病,他罵人也隻會用英文和粵語,所以淩歌聽見他說話時會感覺跳頻,好笑得很。
她依舊端着那盤蔬菜沙拉咀嚼,柏郁也無奈,隻好陪她一起吃。
半月下來,淩歌和柏郁都紛紛減重,一個愁一個喜。
淩歌:終于可以穿美衣了!
柏郁:年前的健身房白練。
在開學前最後一天,他倆都受不了了,決定出去胡吃海喝一頓,淩歌又把目标瞄向了之前的那家火鍋店。
“上次就沒吃成,這次一定要去好好吃一頓。”
柏郁已經開始導航,話語間盡是寵溺:“依你。”
他倆餓着肚子滿懷期待,這一次幸好沒撲空。
許是戒葷腥太久,淩歌聞到那香辣的火鍋底料就忍不住,點了幾盤大魚大肉。
然而她其實是眼睛大,肚皮小,幾乎每樣食材都隻吃一小口,剩下的都存柏郁肚子裡了。
“淩歌,下次别拉我來跟你一起吃飯了。”飯後柏郁打趣道。
淩歌顯得很無辜,問:“為什麼?”
柏郁笑得勉強:“一頓等于三頓,你男朋友不是大胃王。”
随後淩歌裝傻,胡亂辯解:“這還不是犒勞犒勞你嘛,你看你這段時間陪我減肥都餓瘦了。”
兩人悠閑着走出店裡,柏郁貼心幫她系上安全帶,冷不丁地道:“我謝謝你的好心。”
回去路上柏郁開車也是慢吞吞,淩歌吃飽了就愛睡覺,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這點柏郁覺得她跟豬沒什麼區别,還是自己養的,他每每想到這裡就直發笑。
到家了他也沒想喊醒她,可是抱着淩歌估計一碰就醒,柏郁索性就讓淩歌在車上先睡會兒。
不過他中途煙瘾犯了,又下車抽煙。
好巧不巧,淩歌就這時候醒來。
她看見車裡就她一個人會有些恐懼,然後她打開車門,一回眸就看見柏郁。
該說不說,柏郁抽煙的樣子挺帥。
雖然淩歌不是很喜歡煙味,但看見柏郁抽煙就像是見着一個頹廢歌手,或者流浪詩人的形象,總之這副面孔在柏郁上很難得。
“怎麼不叫我?”
柏郁滅了煙,嗓子因為剛入肺的尼古丁而有些沙啞:“讓你多睡會兒。”
淩歌挽上柏郁的胳膊,示意他回家。
“走吧。”
那晚睡覺并不甯靜。
後半夜淩歌明顯感覺到柏郁起身好幾次,也不知道是幹嘛,但她當時實在太困,沒起身問他。
第二天柏郁按時送淩歌回學校,他倆同居反而感情更增,在車上也膩歪很久,最後柏郁朝她揮揮手:“又不是不見,晚上你想我了我依舊開車來找你。”
其實這種概率幾乎為零,柏郁就沒在淩歌大學門口出現過,他們一般都是手機聯系,在餐廳或者公寓見面。
柏郁他不缺玩的,方式,金錢,地點,他都不缺,一個女人不會對他産生太大影響,淩歌一直都是這樣看待她在柏郁心中的地位的,直到今天他說出這番話。
一時間她竟然有流淚的沖動。
淩歌背身遠去,提着很笨重的行李上樓。
一打開宿舍門,很鮮活的人又展現在她眼前。
張笑還是按照慣例給她們每個人都帶了青海的特色小吃,謝久瑩依舊在那打掃衛生,一邊拖地一邊罵。
淩歌掃視一圈:“侯琳曼呢?”
張笑搶答:“她啊,她去大廠實習,那裡離學校太遠,已經辦理退宿了。”
淩歌有些感慨,這大學四年一晃就即将走到盡頭,以後四人再聚,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