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到時候他找到她,女人又哭哭啼啼撲到自己懷裡認錯。謝樞努力讓自己表情冷靜下來,這次他絕不會再如此心軟。
若是抓到李妙善,就把她鎖在金屋鑄成的房子裡,讓女人日日都隻能見他一人,一切恩寵都隻能仰仗依靠他。讓她再生不出逃離的想法。
隻有狠狠懲罰,女人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不論如何,這一次,他絕不放手。
謝樞的拳頭越攥越緊,下一瞬又自暴自棄般松開,腳步往後踉跄。
走吧,走吧,最好在外面活不下去死了算了,謝樞心裡忍不住惡毒地想,可自己的五髒六腑卻仿佛被人狠狠攪拌,疼得幾乎呼吸不過來。
他捂着小腹逐漸癱軟在地,眼神空洞看着手中的信紙,信紙被他大手用力攥着,已經變得又破又皺。
他望着上面“不得片刻歡愉”這六個字,仿佛被人特地用放大鏡擴大,謝樞想忽視都難。
“待在我身邊就這麼為難你嗎?甚至不惜孤身一人逃出去?你連青桐的屍骸都不管了嗎?”他望着信紙仿佛能透過紙看到女人的臉,自言自語道。
這個女人,真是絕情啊。他們二人同床共枕了無數個日夜,依舊捂不熱她那顆冰冷的心。
怎麼能這麼心狠呢?竟不帶一點留戀就走了。說李妙善心腸硬得好似沒有感情,她又能在信中祈求他放謝柔一馬。
她那顆心,對趙柯、對青桐、對柳氏都有情,甚至對一向不甚熟悉的謝柔都有情。
卻偏偏對他,事事都那麼無情。
她哪裡是鐵石心腸?分明隻對他一人絕情罷了。她就是仗着自己喜歡她。
老天真是開了個荒唐的玩笑,他喜歡的人,經曆了兩輩子的人不喜歡他,還一直想着要他性命。
可女人一向聽柳氏的話,将柳氏視為生身父母,她們卻是瑤兒的殺父仇人。
這多荒唐可笑?
他癱坐在地,自己看着信紙又哭又笑,笑着笑着突然從嘴裡嘔出一口血來。
“大人!”一旁的江明膽兒都要吓沒了,手忙腳亂蹲下去準備将人扶着。謝樞恍若不覺,鎮定用玄衣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旋即擡頭問旁邊的謝柔:“她走了多久?”
“……酉時不到便走了”,其實李妙善是天黑才走的,謝柔之所以這麼說隻是為了給李妙善騰出多一點的時間。
“她有跟你說要去何處?”
謝柔觸及到謝樞仿佛勘破真相的犀利的眼神,不自然低下頭,“沒有,瑤兒說天高任鳥飛,她想在有生之年,把大内的大好河山都走一遍”。
“簡直愚蠢可笑!”謝樞嗤笑一聲,“遊學的書生鞋子都踏破也走不完大内的河山,遑論她一個女子。沒有銀錢沒有路引,她連城都出不了”。
更何況出了城會遇到更多未知的危險,水匪、山賊、野外的豺狼,哪一樣不能要了她性命?
她竟還如此天真地想追尋所為的“自由”?在他身邊難道沒自由可言嗎?等過了這段風頭,祖國的大好河山他哪裡不能陪她去?
“她是怎麼離開的?是走水路還是陸路?”
“……陸路”。
謝樞顯然沒相信她的話,叫來掌櫃手底下幾個夥計來問。柱二夥計當時心軟過頭,好心辦了壞事,哪知道送走的是這麼重要一個人。頓時吓得屁滾尿流,什麼都交代出來了。
謝樞站在院子裡,夜晚冷風漸起,将他混沌的腦子逐漸吹得清明。他沉聲吩咐:“派人嚴格把控渡口到揚州這一路的大小船隻,沿途每個渡口都派人堵住”。
“她可能會喬裝打扮,因此告訴底下的人不必拘泥于女人身份。不論老弱婦孺,隻要覺得可疑都要留意”。
“大人,若是發現夫人,我們該怎麼辦?”
“先暗地跟蹤着,一切聽我指令。”
“且讓她去尋一番所謂的自由吧。不讓她撞一次南牆,她永遠不知道自己多麼不知好歹,自己的行為又是多麼愚蠢可笑”。
瑤兒,你不是想要自由嗎?不是想逃離他身邊嗎?這樣做的後果隻有一個,她連基本的生活都維持不下去。
李妙善的性子他極為清楚,從小在李家就是掌上明珠,來到謝家又被柳氏寵着,哪裡見過什麼大風大浪?
表面看着極有主見,實際上一遇到大風大浪便慌了手腳。看吧,看她所謂的自由尋不得,最後還不是得乖乖待在自己身邊。
這世上,隻有他才能護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