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樞聽完臉色鐵青,眼眸中投射出道道冷光,露出陰森之氣,似乎下一秒就要變成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朝她張開血盆大口。
最後,預想中的盛怒卻沒出現,隻見謝樞輕輕“嗬”一聲笑起來,眉眼因為笑意而變得柔和,可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勾唇邪異笑着,聲音都仿佛淬了寒冰般,湊在李妙善耳旁輕聲道:“告訴我,你方才說的是氣話”。
李妙善擡頭,看見他額頭青筋暴起,顯然在壓抑着無盡的怒火。
她敢肯定,如果現在說出一句否定他的話,這個男人肯定惱羞成怒,将會做出她料想不到的事情。
李妙善不想激怒他,也不敢激怒他。
可是試圖讓她馴服在他身下、乖乖聽他的話,李妙善痛苦地搖頭,呼吸都急促幾分,她做不到。
她根本做不到。
室内一下子安靜下來,謝樞低頭看着方才還張牙舞爪的女人一下子便偃旗息鼓,将自己滿身獠牙都收起來,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隻覺得呼吸急促了幾分。
也顧不得她回不回答自己,翻身從她身上下來側睡到旁邊,雙手還緊緊禁锢住她,将她的頭壓在自己胸口前,聞着她發頂的馨香。
心情愉悅地說着自己心中的打算:“我後天要随祖父去關外一趟,近一個月估計都回不來了”。
李妙善聽到他後面那句話,呼吸放輕,被男人十指相扣握住的手小幅度動了一下。謝樞看出她心思,拍了一下她屁股,惡狠狠道:“想什麼呢?!還想嫁給趙柯是不是?”
李妙善小臉往他胸口埋近幾分,不讓頭頂上的人看清自己臉色,壓低聲音示弱,呐呐道:“那……婚事怎麼辦?”畢竟是聖人賜婚,不說天下人,起碼整個長安城都知道了的。
現在莫名其妙退婚,可能嗎?
謝樞見女人如一隻依賴人的雛鳥貼近自己,心情說不出的愉悅,哼聲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為你想好了。這段時間你就如常待在院子裡哪兒都不要去,到成婚那天我會安排另外一個人代替你嫁去趙家”。
聽着他的話,李妙善眼睛睜大,眼底帶着驚疑。她知道謝樞恢複記憶後不會讓自己輕易離開謝家、離開他身邊。
可乍然聽到他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要決定自己後半輩子,她皺着眉頭,心中一陣陣刺痛。
謝樞沒發現懷中人的異樣,繼續半撐着身子懶洋洋道:“趙家名聲在外,即使最後發現嫁過來的人不是你,也會為了家族臉面不聲張出去。而謝家這邊,我就不知道了”。
男人聲音停頓了一下,玩味地笑着,把玩着她綢緞般的頭發,“若是謝家不顧你的名聲執意聲張,弄得長安城人盡皆知,丢的可是瑤兒的臉面。
“你想想,到時候傳出來李家女于婚前突然失蹤至今下落不明,你猜人們私底下會怎樣議論你?”
“是說你不滿聖人賜婚跟野男人私奔,還是被男人虜了去,清白盡失?你那位好姑母會如何選擇呢?”
他可真要拭目以待了。柳氏在瑤兒面前一直扮演着一個“好姑母”的角色,等那天他把柳氏的面具摘下來讓瑤兒看清柳氏的真面目。不知瑤兒心情如何作想?
柳氏裝模作樣活了這麼久,也該為她殺死的人付出代價了。謝樞陰毒笑着。
“你就這麼确定趙家人不會去聖人那兒狀告你?”李妙善撐着身子擡頭,杏眸氤氲着霧氣,正死死瞪着他。
聞着萦繞在她身邊的松木香,那個獨屬于男人身上的氣味,李妙善心裡難受,胃又一陣陣翻滾。
“就算狀告又如何?聖人這把身子能活幾天都不知道,你也不仔細看看,這朝野上下還有多少人聽聖人的話?聖人如今不過一傀儡罷了”。
“再說,即使聖人願意管這件事,他們也隻需要知道,無論如何找不到你就是了”。
“是吧瑤兒,他們怎麼知道是我把你藏起來?”他聲音裡含着莫名的笑意。
除了青桐,李妙善沒把上輩子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包括對姑母,她也是以夢境的方式半真半假說的。
要是自己消失不見,還真沒有人會把她跟謝樞聯系上來。想到這裡,李妙善不由得惱怒,恨恨罵一聲:“無恥!”
“多謝瑤兒誇獎”。
李妙善:“……”
謝樞成竹在胸,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微微彎下身來含她耳垂,含糊不清道:“這兩天我會讓人來給你送嫁衣,到那天你就穿着這件嫁衣,會有人把你送到咱們的家”。
“咱們的家?”李妙善臉色越加蒼白,呼吸困難,覺得耳朵被男人含得酥癢難耐,不由得想偏頭躲開。
謝樞見人躲閃,大手緊扣在她後腦勺,不再滿足于這樣淺顯的接觸,薄唇攫取上她的,放肆掠奪起來,力氣又重又霸道。
李妙善喘不過氣來,隻能無助仰頭承受着,小手抵在兩人胸前。男人似乎覺得這手有些礙眼,将它拿出來環在自己腰上。
旋即低聲細語,聲音中帶着蠱惑:“對,我們的家。我知道你不喜上輩子那座别院,我也是。那院子都是一些不美好的記憶,咱們換一個地方住着,重新開始,彌補彼此心中的遺憾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