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柯趕到謝家時,天色已逐漸黯淡下來。他想叫小厮進去幫忙通禀一聲,又怕正門處人多眼雜,擔心對李妙善聲譽不好。
思來想去,終于上前叫住一個看門的小厮,讓他跟表小姐通報一聲,叫小姐到西北角門處尋他。
西北角門位置偏僻,鮮少人走動,如此一來,二人見面便不會有太多人知道。
他也知現在二人見面實在不妥,可是内心的喜悅噴薄而出,急需要找瑤兒再次确認一下。
李妙善聽到底下人的通報時,剛沐浴出來沒多久,正坐在銅鏡前讓丫鬟幫忙絞幹頭發。
眼下她的欣喜已經消退大半,正盤算着往後的路該怎麼走。聽到小翠的傳話,拿着竹簽子準備吃春桃的手微微一頓,又繼續把嘴巴的一小塊桃肉嚼碎咽下去,才道一聲“知道了”。
被丫鬟們絞幹的頭發,發根處還是帶着潮濕,李妙善站起身随意挽了個發髻,又換了件蝴蝶百褶漣漪襦裙,外面再搭上一件珍珠墜玉衫便出門。
西北角門離雲山居有些遠,她一人獨行有些害怕,順帶叫上小翠同行。小翠在前頭提着一盞死氣風燈走着,因顧及着身後小姐的步伐,走得并不快。
天徹底暗下來,蒼穹天幕上已經挂滿了繁星,一輪晚月正順着柳樹梢頭緩緩升起,很快便爬到了柳樹枝冠頂上。
明日,又将是個好天氣。
李妙善如是想。
走了很長一段路,總算到西北角門處。李妙善遠遠便望見一竹青色斓袍男子正耐心站在那裡,不時低頭呢喃着什麼。
身姿挺拔,面如潤玉,郎豔獨絕。
李妙善心裡不合時宜蹦出這幾個字。索性接過小翠手裡的風燈,吩咐人先等在不遠處的竹叢邊,自己站在一旁欣賞着。
趙柯此刻緊張得手心冒汗,像第一次與女人見面的初出茅廬毫無經驗的毛頭小子,但眉宇之間卻是神采奕奕,尤其一雙眼睛更是精神炯炯。
他不時擡起頭來查看四周,待發現不遠處站着的心心念念的人兒時,嘴巴頓時笑得裂開了口子,三步并作兩步奔過來。
下意識想将人抱在懷裡,最後理智回籠,生生止住了動作,伸出的雙手捏緊,旋即又垂下來。
眼下雖有聖人賜的婚約,二人名正言順,但他還不想如此冒失唐突了瑤兒。
左右她都是他的妻。一切等六月的大婚再說。
李妙善自然也發現了趙柯的動作,忍不住輕聲笑起來。此時她頭上并未有過多發飾,隻一根簪子松松散散把微濕的頭發挽起來。
笑起來眉眼彎彎,粉唇玉潤,狡黠靈動想小臉在月色下逐漸清晰。
這情緒自然感染到趙柯,他也低聲笑起來,手指忍不住刮一下她鼻子。
此時晚風漸起,吹得二人衣袍作響,自然而然也将對面人身上的馨香吹到趙柯鼻中。
他自顧自望着李妙善傻笑。連自己來謝家的目的都忘了。
李妙善看着面前的傻子,心裡忍不住輕歎一聲,心裡在想着賜婚聖旨上的内容,動作先一步于理智。
往前走兩步将男人勁瘦的腰摟住,臉蛋貼在趙柯懷裡不住摩挲着,試圖進一步感受男人身上的體溫。
趙柯顯然也被李妙善這大膽的動作驚呆了,怔愣片刻終于反應過來,反客為主将女子摁在懷裡,死死不放開。
就這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天長地久的,多好。
趙柯低頭,見懷中的嬌人兒如蝶翼般的睫毛撲閃着,小臉吹彈可破,身上還帶着沐浴皂角味道。
香香甜甜,應是桃子味兒的。
他又想到今日的聖旨,說他們二人“才情相配,門當戶對”,應“永結秦晉之好”,一顆心如在溫水中,熨帖得不像話。
其實聖旨上說錯了。他們二人從來不是門當戶對。
趙父不過一個小小翰林院編修,而李父是護國有功的明威将軍,李家高門大戶,瑤兒的身份不知比他高上多少倍。
這門婚事,是他高攀了李家。
趙柯心中喜悅,絲絲縷縷似要滲出蜜來。鬼使神差般,他閉上眼睛低下頭,右手壓在瑤兒後腦勺處,朝着心心念念的紅唇尋去。
男人可能在這方面天生無師自通。縱使趙柯這麼多年從未碰過女人,從未練習過如何接吻。他依然準确無誤攫取到女人的紅唇。
又甜又軟,嘗着還有一股子春桃味兒,真叫人欲罷不能,恨不得溺斃其中。
“哐當”一聲,是李妙善手裡的風燈掉在地上的聲音。水油漏在地上,在晚風的作用下,風燈火苗搖曳,很快便滅了蹤迹。
四周一片黑暗,隻有不遠處亭子上微弱的燈光,将交纏在一起的癡情男女照個幹幹淨淨。
男人大掌插在李妙善發縫中,繼續攻城略池,殺得對面節節敗退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