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可不小啊,這得是大動物了。】
【要不你轉行吧,當什麼驅鬼師啊,你去當寵物博主不比這個好?還沒生命危險。】
【哎喲這唢呐吹得……大半夜的多瘆得慌啊。】
唢呐聲離他們越來越近,聲音也開始變得更加凄涼。
這一路上他們都沒看見一個村民,家家戶戶都是緊鎖門窗,甚至連燈都沒開,像是在躲避着什麼。
現在的唢呐聲就在他們耳邊。
這是一間荒廢的空房屋,進屋的木門上挂着一把大鎖,鎖上纏着紅線。
這間房屋不僅小得可憐,周圍也是雜草叢生。
吹唢呐的人就站在房屋兩邊。
左邊站着一個男人,戴着帽子,齊劉海,穿着藍色的衣服。
右邊站着的則是一個女人,長發麻花辮,上邊還别着一朵白色的花,穿着一件紅色的衣服。
他們都帶着笑,臉頰上還有兩團十分誇張的腮紅。
在這兩個人身後還分别插着兩杆紙紮的引魂幡。
一男一女随着唢呐的吹奏聲輕幅度搖着腦袋,引魂幡也像是在跟着節奏輕輕擺動。
聞今朝看着這兩個人,在唢呐聲中,他仿佛還隐約聽見了笑聲。
可他們并不是真的人,而是紙紮的。
就連唢呐都是假的。
也不知道這兩個紙人是從哪兒弄來的,都不用湊近就能看出質量有多差,做工粗糙,畫功也是一言難盡。
最要命的是,這兩個紙人點了睛。
“啧啧,”阮清洺咔咔咔拍下幾張照片,“這誰做的啊,醜成這樣。”
聞今朝擡頭看了眼阮清洺,這人察覺到從底下投來的視線,便低頭對他說:“我拍幾張發給我發小看看。”
聞今朝偏頭,表示疑惑不理解。
“哦,我發小是紙紮匠,”阮清洺說,“他的手藝可比這好多了。”
【是那個叫姚見天的小帥哥嗎?我都好久沒看見他了。】
【你可别見他了,他接什麼活兒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新來的,想問一下這個姚見天有多帥,具體接什麼活?】
【你好樓上,八折發小是接白事的紙紮匠,當然了,詐屍也管的哈。】
【這……不見也罷。】
聞今朝擡起爪子指向前面的房屋,接着“汪”了一聲,意思是一起去前面看看。
他并不打算告訴阮清洺自己的身份,隻能選擇不開口,換作用狗爪指來指去。
畢竟阮清洺是驅鬼師,他不清楚這人對水鬼到底是什麼态度,要是急了眼突然下手給自己滅了怎麼辦。
雖然這個驅鬼師看着也沒什麼能力。
阮清洺能完美理解他的意思,一人一狗朝房屋走近,站在兩邊的紙人瞬間改了吹奏的曲子。
先前還是凄涼猶如哭訴,現在卻成了喜慶好像即将出嫁一般。
紙人絕對是在笑,聞今朝這次聽得清清楚楚,但當他擡頭看向紙人時,笑聲卻戛然而止。
“這把鎖是個擺設,”阮清洺用手撥動,鎖晃了兩下,砸在木門上發出沉悶聲,門被推開的瞬間,外面卷起了一陣風,“這裡面……布置得還挺好。”
風吹起了阮清洺的頭發,聞今朝再次看見他脖子後的文身,但這個角度看不太清。
聞今朝隻覺得,這人真的挺養眼的,除了有點話多。
阮清洺擡腿跨過門檻,他回頭看着聞今朝說道:“進來啊,愣在那兒幹什麼?”
【這狗總是瞅八折,是不是圖謀不軌啊?】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狗狗當然也不例外。】
【這麼通靈性的狗不多見,它肯定非比尋常。】
【樓上猜測合理,我也這樣認為。】
【救命,這屋裡怎麼比外邊兒還瘆人!】
屋内正中間放着一副棺材,後面的木桌上擺着一張女人的遺照,放在兩邊的蠟燭搖曳着微弱的燭光,昏黃的光打在照片上,讓這個本來就沒笑的女人顯得更加陰森。
聞今朝跳過門檻走到阮清洺身邊,這間屋子裡的味道不好聞,潮濕的黴味混合着燒過什麼東西的氣味。
地面的灰塵也很大,聞今朝低頭聞了一下,随後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你别是真感冒了吧,”阮清洺低頭看他,關心地問道,“天亮後我帶你去找我發小看看,他是醫生。”
聞今朝搖搖頭,接着又快速反應過來這是和阮清洺相處的好機會。
鬼也是奇怪,當初害怕外面的世界,現在卻巴不得能在外面多待一會兒。
狗頭開始止不住地狂點,看醫生,看!願意,我願意!
阮清洺伸出手,剛準備蹲下來揉揉他的腦袋,屋内突然響起了搖鈴聲。
搖鈴聲清脆,但在這間屋子裡并不悅耳。
這聲音響了七次。
第七次的搖鈴聲停下後,遺照旁的蠟燭無風自滅,外面的唢呐聲越吹越快——這是在慶祝,是無比喜悅的節奏。
接着是關門聲,外面的唢呐依舊在吹着,就算隔着一扇門也沒能将聲音阻隔。
阮清洺看着門沉默很久,接着又看向那張遺照,他說:“今晚……大概是産鬼的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