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故意道:“聽聞王爺突發急病,太醫都束手無策,如今可好些?”
“還昏迷着呢。”
淩錦韶繼續道:“對了,婚期可定下了?”
蕭念頓了頓,轉頭看向淩錦韶。她擠出了一絲笑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殷切期盼些。
“婚期......”
瞧見他為難的模樣,淩錦韶垂下眼眸:“是不是因為王爺病重,此時不宜論及此事,所以婚期要延後了?”
“不錯。”借口都送上門了,蕭念忙不疊接住。
淩錦韶歎了口氣:“也是,太後今日還掉了眼淚呢。這時候若是再議大婚,也有些不孝。”
蕭念颔首,心下覺得有些奇怪。這十七公主倒好像也不願意來和親。
兩人在亭子裡站定,淩錦韶四下瞧着,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一處假山石後面。那後面隐約是有個狗洞?
淩錦韶對狗洞這種東西非常敏感。她自小到大最是熟悉,如若不然也不可能經常溜出宮去。
“她現在...一切可好?”
“誰?”淩錦韶回過神來。
“八公主。”
“八皇姐啊,她好着呢。”
“那為何...來的不是她?”
“父皇的旨意,我也不知曉。”淩錦韶坐在亭中,靜靜地看着他,“太子殿下,你可記得當初在
邊關與你相識的人是誰?”
蕭念看着她:“記得,黎國八公主。”
他說得如此堅定,仿佛笃信着世間不變的真理。淩錦韶笑了笑,看向了别處。
“你笑什麼?”
“沒什麼。隻是想起一位故人,他與殿下還有些相似。不過如今,墳頭的草都已經青了。”淩錦韶站起身來,“時辰不早了,殿下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蕭念在亭中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拳頭慢慢攥了起來。
她這番話是什麼意思?蕭念恍惚之間覺得有什麼閃念自腦海中一閃而過,卻又捕捉不住。
淩錦韶知道蕭念在咬牙切齒,她也不想費什麼唇舌和他解釋。畢竟在那麼多年的相處之中,她一遍又一遍向他解釋,她才是與他在邊關結識的小公主,可蕭念全然不信。
非但如此,她越是解釋,他便越是憤怒。他發了火,最終遭殃的也隻會是她。畢竟那時候她的身份是太子妃,太子的家務事哪裡會有旁人理會?
她漸漸寒了心,便不再解釋。
隻是她死前的這兩年,蕭念忽然開始試探她,似乎是對八姐起了些疑心,又或者是想要證明他一直以來是對的。可在他害死了花月,陸夜白和祁溪之後,她怎麼也無法再開口念出那一句讓他們定情的詩。
直到瀕死的那一刻,他終于是相信了她。可是已經遲了,她看着他眼神裡的痛苦絕望,隻覺得痛快解恨。
可這遠遠不夠。她失去過那麼多,如今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要好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間,奪走他的一切之後。再讓他知曉,他從頭到尾錯得徹底!
第二天一早,淩錦韶便從太後處得知婚期延期的消息。太後瞧着她的眼神似乎也是若有所思。
淩錦韶紅了雙眸,卻依舊努力維系着禮數:“太子殿下也是一片孝心,我...我知曉的。”
太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委屈你了。這念兒也不知怎的,你來之前盼得緊,如今卻又忽然提出延遲婚。他倒是對哀家盡了孝道,對你卻是不公。”
淩錦韶的眼淚湧到眼眶,轉過頭去拭去:“或許...或許是因為有些誤會......”
“有什麼誤會?”
淩錦韶搖了搖頭,咬着唇不肯說。太後也沒為難她,隻是讓她回去休息。
淩錦韶腳步虛浮地走到門口,陸夜白瞧着她眼中的淚水,心中也跟着堵得慌。兩人走到遠了些,他正要寬慰淩錦韶幾句,卻見她轉過頭來一臉憂愁道:“宮裡的膳食可真是清淡,清湯寡水的。小白,要不今晚咱們出宮吃頓好的?唉,想吃紅燒肘子了......”
“......”
陸夜白對此并不贊同,但他也知道攔不住她,隻好在半夜她鬼鬼祟祟摸去禦花園的時候,一路替她清掃障礙。
但今夜奇怪的很,禦花園裡并無什麼障礙。
淩錦韶鬼鬼祟祟來到了今日瞧見的假山石後面,這裡果然有個狗洞。她一探頭,蓦然與一雙眼眸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