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是我唐突。”

“我沒想清楚就問巴雅，你說的很對。”

圖魯斯沒有完全聽懂白甯的話，但他從巴雅蔫蔫的表情看出，白甯應該是認同他。

他用象鼻拱了拱巴雅，巴雅不情不願地擡起頭。

白甯對上巴雅的目光。

“我問你帶我回家的話算不算數，不是想給你壓力，也不是想讓你去遊說你的家人讓我加入你的象群，我隻是想去你家做客，玩一玩而已。”

“但可能一般的象之間，不會随便去對方的象群裡玩，所以，是我問之前欠考慮了。”

“你不用因為沒有答應我不開心，沒關系的。”

盡管白甯沒有任何委屈的表現，但巴雅就是感覺到，她的狀态和初見時生動活潑的樣子不一樣。

巴雅邁步，急往白甯的方向走了幾步。

白甯眸光動了動，笑着看巴雅，後退了一步。

巴雅愣住了，停下腳步。

“謝謝你和你爸爸救了我，也謝謝你們帶我來吃飯，我已經吃飽了，先走了。”

察覺白甯有轉身的趨勢，巴雅肉眼可見的慌張，連忙回頭去看圖魯斯。

圖魯斯眼神堅定，緘默不言。

“我走了，祝你們回家順利。”

午間日頭毒辣，白甯不敢直視太陽，也不敢去看巴雅轉過頭來的表情。

她快步走出灌木叢。

堅定地踏入一望無垠的草原。

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悄悄紅了眼眶。

腦中隻對一條路線印象比較深刻。

白甯看似無意識在草原上遊蕩，但潛意識，帶她回到原來的小水坑。

成為一隻象的第五天，她第一次感受到太陽的威力。

烈陽曬得她皮膚幹癢刺痛，腦袋也暈暈沉沉。

象的皮膚那麼厚，沒想到竟如此脆弱。

白甯低下頭，喝水解渴，用象鼻吸滿水，甩向身後。

直接走進水坑裡泡着，其實更能快速滋潤皮膚，但水坑對面來了幾隻羚羊探頭喝水，白甯心裡不免多了幾分忌憚。

白天的草原，和夜晚一樣危機四伏。

羚羊出現在這裡，保不準水裡或者旁邊的灌木叢裡，已經有食肉動物躲在那裡，伺機捕獵。

白甯豎起耳朵留意四周的動靜，加快速度将身上皮膚噴濕，而後幹脆離開水坑，往南邊地勢稍低的開闊地走去。

獅群在水坑邊的這個灌木叢吃過虧，保不準會回來報複，白甯不敢賭，隻好去尋找新的栖息地。

她一路尋着陰涼地走。

有些樹下可供納涼的位置較大，她會格外小心。

看見獅群盤踞在那裡休息，她便調轉方向，先走到下風口的位置，再遠遠避開。

若幸運點，樹下沒有食肉動物的身影，隻是一些愣頭愣腦站在陽光下吃草的食草動物，她就大膽過去歇歇腳。

謹慎地一步步前進，走了不知幾公裡以後，她遇到了水坑。

還不怎麼渴，默默記下位置，繼續趕路。

太陽開始西斜。

白甯看着地上被夕陽拉長的身影，擡頭看了看落日的方向。

遠遠的，三三兩兩的象群踩着天際線遊走。

白甯突然想起了巴雅。

視力受限，她盡量睜大眼睛，期待在其中尋到熟悉的身影。

卻怎麼也找不着。

臨近黃昏，草原上開始刮風，氣溫轉眼驟降不少。

白甯被四面八方吹來的塵土迷了眼，她用象鼻揉了揉眼睛，順着長長的象群隊伍，一隻，一隻地數過去，數到第十八隻，看到了一隻領頭的雌象。

“真好。”

“隻要跟着她，就永遠不會迷失回家的方向。”

可她自己呢。

白甯茫然看向四方。

天地廣大。

但她沒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