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經曆了被母獅群圍攻,她老實了。
别說臨時落單的草原象,就她這種離開原本生活的森林,流浪到草原上的森林象,腦海裡隻有一點微薄的原身記憶,大部分思維都還是人的思維,毫無野外生存經驗,簡單來說就是睜眼瞎的狀态,根本無法在草原上單獨生活。
她目前為止,還沒有了解清楚這具身體。
不懂得察覺危險,不懂得分辨方向,不懂得尋找食物水源,對于記憶中生活過的森林,也隻有一個模糊的印象,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回去。
無法立刻回去,也就意味着,她要在這片草原上繼續晃悠。
顯而易見,她不行的。
白甯看着巴雅的眼神,不知不覺間多出幾分可憐兮兮。
巴雅看着她的眼神也好不到哪裡去,赤|裸|裸的,滿是不舍。
圖魯斯到底多長了那麼多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馬上踱步上前,立在巴雅和白甯身邊。
他龐大身軀擋住陽光照耀過來的方向,巨型陰影籠罩白甯。
白甯吓得秒速收起嬌怯表情。
巴雅見不得白甯變臉,委屈巴巴的樣子,轉過頭,張嘴,剛要開口商量,圖魯斯果斷拒絕。
“不行。”
“你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救了她已經很夠義氣了,帶來路不明的象回象群,絕對不行。”
巴雅被三連噎,一口氣含在嘴裡,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父女倆無聲對峙。
良久,一道怯怯的聲音響起。
“我叫白甯。”
圖魯斯和巴雅齊齊轉過頭。
“森林着火了,我不小心迷路到草原。”
“我......不是來路不明。”
一大一小兩張象臉,表情截然不同。
圖魯斯神色複雜,眸光飽含探究。
巴雅眼裡的笑意則快速聚攏,放大,再放大。
白甯再次自動忽略圖魯斯的視線,徑直看向巴雅,露出當象以來,首個甜美笑容。
巴雅心裡像吃了蜜一樣甜,臉頰往内吸緊,嘴角翹了起來。
“原來你——”她激動地想要撲到白甯面前,白甯的肚子卻在這時,不合時宜發出一聲“咕噜噜”的腸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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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唰。”圖魯斯象鼻煩躁地勾起樹枝送進嘴裡。
事情是怎麼莫名其妙發展到這個地步的,他不知道。
冷眼看着眼前貼得無限近,準确說,是他的女兒巴雅貼得白甯這隻森林來的小雌象無限近,湊堆進食,他感到非常無語。
本來在說帶巴雅回家的事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因為白甯一聲肚子餓的腸鳴,巴雅帶頭提議,他就稀裡糊塗擱置話題,帶她們來這處灌木叢吃飯呢?
象一天大概需要花費十六個小時的時間進食,他因為趕路也餓了很久肚子,現在來吃點飯是應該,但看着黏黏答答的兩隻小雌象,心裡怎麼那麼不得勁。
再三忽視,當做沒看見,化醋勁為食欲,差點把一棵樹薅秃後,圖魯斯終于爆發了。
“巴雅,爸爸給你卷下來的嫩樹枝,是給你吃的,你都給她了,自己吃什麼。”
“還有,那個白甯,你怎麼回事,森林來的也不準鋪張浪費,每一樣吃幾口就不吃了換下一種,雨季還好,旱季的話哪來那麼多東西給你吃。”
對待食物,圖魯斯是很認真的,看上去表情嚴肅。
白甯有點不知所措。
她進食的時候,完全是無意識的。
餓狠了,吃到東西,人類思維就完全被動物本能替代。
森林中有很多植物都含有輕微毒素,為了不中毒,森林象的習性就是每樣東西隻吃幾口。
她先前沒覺得哪裡不對,現在被圖魯斯指出,才發現,在草原上,這種行為确實顯得太過挑食。
本想把巴雅送給她的,她已經不吃了放在一旁的樹枝吃掉,但巴雅怕她被圖魯斯說了不高興,已經提前一步,将樹枝卷起來,送進了嘴裡。
巴雅邊快速咀嚼,邊利落薅了一把地上的嫩草,讨好地送到圖魯斯面前。
圖魯斯雖然還闆着臉,但是終究不忍心真的責備女兒。
假意瞪了巴雅一眼,将她遞過來的草銜進嘴裡吃掉,便轉過身,踮起前肢,豎直象鼻,去夠更高地方的樹葉補償她。
巴雅體貼地貼近圖魯斯,給他提供支撐,為他穩固身形。
看上去,明明和圖魯斯體型差那麼懸殊,卻還積極地要用盡所能去保護圖魯斯。
像鏡頭一樣默默在旁圍觀的白甯,嘴裡的食物,突然沒了味道。
大象是溫情的動物。
她以前聽過這句話,但隻當是空話。
現在近距離在兩隻象身上,感受到她當人時都不曾感受過的父女溫情,心裡有一個地方,被無聲戳中。
“巴雅,你之前說要帶我回家,還算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