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德下意識後退一步,他問:“這得花多少時間?”
贊尼亞語氣輕松,“前菜應該準備好了。”
克勞德如臨大敵的模樣簡直是希娅的興奮劑,她迫切想要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
兩小時後,希娅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剛端上來的主菜,原來一頓飯能吃這麼久嗎?克勞德在前菜上來之後就溜了,離開前還暗示希娅和他一道,但希娅堅持和贊尼亞呆在一起,她腦中又有邪惡計劃想要實施。
贊尼亞指導孩子如何使用餐盤邊十把銀質刀叉,每一套都對應不同食物,希娅苦熬到甜品端上桌才宣布自己吃撐不能繼續。
贊尼亞憂心忡忡,“你看起來太瘦了,孩子,你在奧亞是不是很挑食?”
希娅終于找到切入點,她根本不想知道餐桌上的繁文缛節,希娅一下子嘴巴扁扁,露出怯懦的眼神,對贊尼亞說:“其實我什麼都喜歡吃,什麼都不挑,隻是克勞德在的時候我會吃不下。”
贊尼亞皺眉,“怎麼會這樣?”
希娅拉拉女人袖子示意她低頭,同時希娅警惕地撇眼大門,才放低聲音,“因為他老是罵我,他說……他說我太重,還總是罵我笨蛋,”然後希娅雙手捂住嘴巴,眼神驚慌,仿佛下一秒就有怪物破門而入訓斥她,而後希娅放下手補充說,“你能不能别對克勞德提這件事,我怕他知道後會對我更兇。”
贊尼亞和克勞德關系沒有希娅想象的差勁,希娅得想辦法離間這兩人關系,這是個好機會,讓克勞德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态,沒有人會成為他身後的支撐。希娅本想将情況描述更加嚴重,但是希娅沒有明顯傷疤,連淤青都好差不多,因此說克勞德毆打她實在沒有可信度。
贊尼亞追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孩子調皮,家長說幾句也是合理,克勞德可能沒有意識到自己小孩有點敏感。
希娅低下頭像是想要哭泣,她抽抽鼻子,決定使用殺手锏,“因為他覺得我很差勁,什麼都做不好,而且是因為我媽媽才不在的。”希娅忍不住想,如果她決心釣到大魚,是不是自己也要學會潛入深海,不然為什麼提起母親她還是會有溺水窒息的錯覺,即便她已經接受事實。
贊尼亞确認道:“他當着你面這麼說的嗎?”
希娅懇求道:“他喝醉時候說過好幾次,贊尼亞,别告訴他,我沒關系的。”
酒足飯飽之後,希娅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推開房間門,她發現房間内都是縮小版的家具,床不再高得像座山,希娅得費勁攀爬,房間中央居然還有秋千,一個她随時都可以使用的秋千,希娅感覺到一種近乎奢侈的寵愛,她想這是單獨給她建造的房間還是其他孩子的。
這房間中唯一的不和諧就是坐在縮小版沙發上的克勞德,他不得不屈着雙腿不然無處安放,這讓希娅有點嫉妒,她想念自己人高馬大且孔武有力的時候。
克勞德對希娅說:“你現在應該睡覺了。”
希娅隻是從床上抱起她的小熊,如同巡視自己的領地般在房間走一圈才踱步到克勞德身邊,她的手剛搭上克勞德膝蓋,克勞德就将孩子抱進懷裡,父女倆安靜呆一會兒,希娅伸手摸摸克勞德下巴又捏捏他臉頰,仿佛在确認克勞德是不是一個真實的人。
克勞德問:“晚餐吃得還好?”
希娅含糊回應,“還行吧,”她下巴搭在小熊頭頂擡起頭看克勞德,“我喜歡贊尼亞,她真是個溫柔的人,而且她在拉瓦爾過得很開心,據說從前拉瓦爾是冰冷蠻荒,贊尼亞選擇回來建立起自己的家園,但她為什麼不帶着你一起離開呢?她為什麼覺得尼塔斯不會折磨你呢?”
克勞德:“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過去不是你應該探究,這是我的事,專注解決自己的問題,希娅。”
希娅聳聳肩,“我隻是好奇,我們其實也有共同之處,我保留戴安娜的首飾,你也留着你母親的項鍊,童年時當你看到同伴被家人接走,我能感覺到你也在想她。”
希娅低下頭将一個邪惡笑容隐藏在小熊後腦勺,“但是她選擇抛棄你,如果她心裡有個列表,你就是最後一位,哇,如果我們是同齡人,我們一定有很多共同話題。”
克勞德看向孩子,将她的頭發攏到耳後,他說:“至少你不是我列表上的最後一位。”
“不是,我……”希娅趕緊将話題拉回,“但你那時候一定很難受,當你最需要的時候沒有人在你身邊支持你,理解你,你從沒和贊尼亞分享你的感受吧?可是她作為有正常情感能力的人,她是否解釋過呢?所有人都在裝模做樣無視你内心的感受,時間久了你也不再認為擁有情感是正确的事情。”
克勞德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他确實被孩子的話影響,心裡有些悶,即便如此,他也不會對希娅自我剖析太多,因為他不認為孩子是需要承擔家長情緒的人,克勞德隻想将這件事輕飄飄帶過,克勞德說:“什麼時候精神分析成為你的特長了?希娅,我重申一遍,我們來這裡僅僅是為了治療,無需思考太多。”
希娅不情不願答應:“好吧,為了治療。那你能答應我嗎?不要和贊尼亞說很多關于我的事,我喜歡她,不想她覺得我是怪物。”
克勞德聲音放輕:“你不是怪物。”即便是菲利克斯,克勞德也并未吐露所有真相,因為這是一場風暴,由克勞德和希娅共同掀起,并且克勞德覺得自己責任更大,而他能做的一件事就是盡量将其他人排除在這可能緻命的混沌之外,他會獨自解決一切。